沈時鳶聞言，目光掃過君九宸，輕輕頷首。
“是，曾外祖母。”
綠柚上前，扶住了老太太，“老夫人，奴婢扶您回去歇息。”
老太太嗯了一聲，由綠柚攙扶著，顫巍巍地往內堂走去。
待老太太身影消失，沈時鳶這才轉向君九宸，“走吧。”
兩人并肩往外走，廳外夜色已濃，涼風習習。
君九宸率先打破了沉默，側頭看她，低沉的嗓音帶著一絲關切，“你沒事吧？”
沈時鳶搖了搖頭。
“我沒事。”
她頓了頓，又輕聲道，“只是沒想到，華映雪竟會如此激進。”
君九宸眸色微沉，“她咎由自取，你也算是為你母親討回了公道。”
沈時鳶輕輕嗯了一聲。
“是啊，總算了了一樁心事。”
君九宸看著她，“如今你暫代家主之位，華家內里盤根錯節，只怕會有更多人虎視眈眈地盯著你。”
他試探著開口，“需不需要我……”
“不用。”沈時鳶幾乎是立刻打斷了他。
她迎上他的目光，“我自己可以。”
看到君九宸眼中一閃而逝的黯然，她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若真有解決不了的麻煩，我會開口的。”
君九宸聞言，眼底的陰霾霎時散去，唇角重新勾起一抹淺笑。
“好。”
兩人又往前走了幾步，君九宸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開了口。
“對了，還有一件事。”
沈時鳶看向他。
“你還記得之前在無名村，我給你的那個信物嗎？”
沈時鳶聞言，腳步微微一頓，“你是說……那顆珠子？”
君九宸“嗯”了一聲，眸光深邃了幾分。
“那顆珠子叫水靈珠，是我之前在玉虛醫學院的時候，前院長給我的。”
“水靈珠？”沈時鳶重復了一遍，腦海中忽的閃過之前在暗雨家主換任大會時，他們在搶的那顆叫火靈珠的珠子。
水靈珠，火靈珠，難不成靈珠中有什么秘密，所以引得眾人爭搶。
君九宸看出她的想法，繼續道，“你想的沒錯，這靈珠不是俗物，其中藏著大秘密。
你還記不記得本王之前跟你說過，你寄給本王的那封信連帶著水靈珠，本王都沒有收到。所以那日之后，本王就一直派人去調查。”
君九宸看著沈時鳶，沈時鳶眼皮不自覺跳了一下，了然道，“你調查出結果了？”
君九宸額首，眸色沉沉，“這次回京，本王查出那封信，還有水靈珠，都在半路被人劫走了。”
“而劫走它的人，是夜水。”
“夜水？”
沈時鳶雙眸倏然睜大，脫口而出，“衛影？”
君九宸點頭，“正是他，原來你知道他是夜水門主？”
沈時鳶抿了抿唇，道，“之前在暗雨大會上，我曾看見他以夜水門主身份，為火靈珠而來。”她看著君九宸，“這水靈珠和火靈珠，究竟有什么特別之處？”
君九宸的目光沉靜如水，落在沈時鳶帶著探究的臉上。
“不止水火。”
“這靈珠共計五顆，分為金、木、水、火、土。”
沈時鳶微微一怔，“五顆？”
她只知水火，未曾想過竟有五行之說。
君九宸頷首，“不錯。而這五行靈珠一旦聚齊，便是打開一處傳聞中寶庫的唯一鑰匙。”
“寶庫？”
君九宸嗯了一聲，薄唇輕啟，繼續道，“傳聞那寶庫之中，奇珍異寶不計其數，神兵利器、靈丹妙藥、功法秘籍，應有盡有，其財富富可敵國。”
沈時鳶聽得心驚，但隨即便蹙起了秀眉。
“可衛影……”
她回憶起那個氣質冷冽、眼神孤傲的男人。
“他看起來，不像是會為了這些身外之物大動干戈的人。”
君九宸聞言，眸光深了幾分，罕見地沉默了片刻。
空氣中似乎都凝滯了一瞬。
他再次開口時，語調更是沉了幾分，“因為，他還有一個身份。”
“前朝太子，衛凜。”
沈時鳶瞳孔驟然一縮，倒吸了一口涼氣。
“前朝太子？你確定？”
君九宸神色不變，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肯定。
“本王也是多方查證，才最終確認。”
他頓了頓，似在斟酌詞句，又似在回憶那段塵封的往事。
“當年前朝覆滅前夕，楚皇后為保血脈，在臨死前，將尚在襁褓中的太子與乳娘之子互換。”
沈時鳶屏住了呼吸，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那乳娘亦是忠烈之人，拼死將真正的太子送出了宮。”
“幾經輾轉，太子被秘密寄養在了鄉下一個遠房親戚家中。”
沈時鳶眉頭緊鎖，“那親戚……”
君九宸眼中掠過一絲冷意，“那戶人家，并不知曉孩子的真實身份。”
“只當他是個無父無母的拖油瓶，累贅一個。”
“動輒打罵，是家常便飯。”
沈時鳶只覺得心口一窒，仿佛能看到那個幼小的身影在苦難中掙扎。
“后來呢？”她追問道。
“后來，衛凜不堪受辱，尋機逃了出來。”
君九宸的聲音依舊平穩，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重。
“可惜，年歲太小，剛出虎穴，又入狼窩。他被人牙子抓住，當成了逃奴販賣。”
“機緣巧合之下，他被當時的暗雨老家主買下。”
這才有了后來的衛影。
沈時鳶恍然，原來衛影那身孤高冷傲、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氣質，竟是這般磋磨出來的。
“那他是如何得知自己身世的？”
君九宸眸光微沉，“前朝雖滅，但總有些不甘心的余孽。”
“皇城司近來查到，京中一直潛藏著一些前朝舊部，他們蟄伏多年，想必一直在暗中尋訪太子下落。”
“應是他們確認了衛凜的身份，并早已與他取得了聯系。”
沈時鳶的臉色一點點變得凝重。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她腦海中逐漸清晰。
她猛地抬眼看向君九宸，“所以他奪取五行靈珠，想要那寶庫，并非只為財寶，而是為了……復國？”
君九宸沉沉頷首，“之前，金靈珠在皇叔手中。皇叔意外身故后，金靈珠便離奇失蹤。”
“直到最近，本王才查到，它落入了衛影之手。”
“再加上從你信中截獲的水靈珠，”君九宸看向她，“他手中已有兩顆。
而火靈珠和土靈珠，據說已落入域外勢力手中。”
“所以本王此次前來蜀中，除了護你周全，亦是為了堤防夜水和域外勢力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