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瞧著裴寧把裴舒窈氣得夠嗆,沈南枝對裴寧的態(tài)度越發(fā)溫和,含笑道,“我跟長公主是舊識,當(dāng)年長公主產(chǎn)子辦滿月酒,我在守孝沒能親自上門祝賀。如今既然登門總不好空著手去,去錦繡街買些小玩意兒帶給小郡王。”
裴寧連連點(diǎn)頭,“還是嫂嫂想得周到。”
“嗤,馬屁精。”
裴舒窈瞪了裴寧一眼又懟沈南枝,“人家小郡王是什么身份,怎么會喜歡錦繡街賣的不入流的小玩意兒,嫂嫂要有這個(gè)心,不如送點(diǎn)貴重些的見面禮,免得長公主覺得你在糊弄她。”
沈南枝瞥她一眼,淡笑道,“小郡王什么珍貴稀罕的東西沒見過,說不定就喜歡這些小玩意兒呢。”
裴舒窈不屑撇嘴。
沈南枝也沒與她爭辯。
她跟長公主君聘婷的確是舊識,年幼時(shí),還是太子的皇上就經(jīng)常去她家聽父親講學(xué),長公主跟皇上感情深厚,也常常跟著皇上一起去她家。
她跟君聘婷年齡相仿,很快就成了好友。
待君聘婷年齡大了,不方便出宮了,兩人見面的次數(shù)才少了起來。
后來君聘婷嫁人出了宮,她也成了親,君聘婷每年春風(fēng)宴和賞菊宴都會給她下帖子,她卻因?yàn)榉N種原因,一次都沒有赴過宴。
關(guān)系自然淡了下來。
前世她帶裴舒窈去參加這次賞菊宴,給小郡王帶了羊脂玉佩當(dāng)見面禮,君聘婷瞧見了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還對著她陰陽怪氣,“淡了淡了,真是淡了啊。小時(shí)候還睡過一張床呢,現(xiàn)在給我兒子的見面禮都敷衍成這樣了。”
“哼,羊脂白玉公主府里成箱籠,你問問景堯喜歡嗎?你要真有心,還不如買些小孩子喜歡的玩具呢。”
她在錦繡街的鋪?zhàn)佑袀€(gè)專門做木質(zhì)玩具的巧匠。
確定要去參加賞菊宴的時(shí)候,她就畫了圖讓那匠人按照圖紙上的要求做玩具,今天一大早,夏至就給她傳話,說那匠人快完工了,她怕耽擱那匠人的時(shí)間,就讓夏至傳話說她親自去鋪?zhàn)永锬谩?/p>
馬車在鋪?zhàn)娱T口停下。
裴舒窈和裴寧還未出閣,沈南枝沒讓兩人下馬車,她自己則沒什么顧忌,在秋意的陪同下,下了馬車。
大街上人潮涌動(dòng)熱鬧非凡。
陽光下。
沈南枝眸光輕顫。
這樣鮮活,充滿人氣的地方,她已經(jīng)不記得多少年沒來過了。
真好。
她還活著。
“少夫人?”
“走吧。”
掌柜的已經(jīng)等候多時(shí)了,瞧見一身貴氣的沈南枝,詢問了身份之后,立馬捧著個(gè)精致的木匣子交給了秋意,“東西剛趕制出來,少夫人瞧瞧可還滿意。”
沈南枝打開瞧了一眼。
是她要的東西。
做工亦是十分精湛。
沈南枝十分滿意,打賞了掌柜的和匠人,秋意抱著匣子跟沈南枝離開。
出了鋪?zhàn)樱€沒走兩步,一個(gè)粉粉嫩嫩的身影突然撲過來抱住了沈南枝的大腿,不等沈南枝反應(yīng)過來,那奶娃娃已經(jīng)仰著小臉,奶聲奶氣地喊了一聲,“娘親!”
“……”
沈南枝懵了。
她低頭看那奶娃娃,一雙美眸亮了亮。
奶娃娃約莫三四歲,一身藕粉色的云錦小裙子,頭上用彩繩扎了兩個(gè)小啾啾,奶呼呼的小臉蛋上仰著,正用那雙黑漆漆圓滾滾的大眼睛瞧著她。
好可愛的孩子。
像年畫娃娃似的。
沈南枝心中驀地一軟。
她蹲下身,就聞到奶娃娃身上泛著的奶香,沈南枝的聲音不自覺地輕柔起來,“小姑娘,你叫我?”
“對呀。”小姑娘更緊的抱著她,“娘親你去哪兒了,毓兒差點(diǎn)找不到你。”
沈南枝正要開口。
卻見奶娃娃有些驚恐地往后看。
沈南枝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就瞧見一個(gè)綢衫男子隱匿在人群中,眼睛一直盯著她懷里的娃娃。
懷中的奶娃娃似乎很害怕,小小的身體輕輕顫抖著。
跟她視線對上。
綢衫男子略一猶豫從人群中走出來,他伸手去扯那奶娃娃,“毓兒,別鬧了,快跟爹爹回家。”
奶娃娃拼命往沈南枝懷里鉆,“你不是爹爹。”
男子一臉無奈,“罷罷罷,爹爹這就帶你去買糖葫蘆,莫要跟爹爹置氣了。”
眾人失笑。
原來是為了好吃的跟爹爹鬧脾氣的小姑娘。
話落。
男子俯身就去抱奶娃娃。
奶娃娃死死扒著沈南枝不松手,圓圓的眼睛里滿是驚慌,“娘親救命,毓兒不認(rèn)得他,他真的不是毓兒的爹爹。”
察覺不對。
秋意已經(jīng)擋在了沈南枝和女娃娃面前。
沈南枝定定地瞧了那綢衫男子片刻,又低頭看了眼懷里的女娃娃。
半晌后倏然一笑。
陽光下。
姿容絕艷的女子眼底笑意盈盈,映入眼底的陽光如水波般蕩漾開來,讓圍觀的眾人下意識地屏息凝神。
女娃娃仰著小臉,直接看呆了。
直到臉上傳來痛感,她才“哎呦”一聲回過神來。
沈南枝輕輕捏著奶娃娃的小臉,“小小年紀(jì)跟誰學(xué)的跑出來騙人?”
“啊?我……”
“別演了,已經(jīng)穿幫了。”
奶娃娃登時(shí)閉嘴。
她不知道哪里露了餡兒,一雙眼睛瞪得圓滾滾的,看上去更討喜了。
許是這丫頭實(shí)在長得可愛。
沈南枝明知道她在騙人,竟也討厭不起來。
她緩緩起身,把奶娃娃交給那綢衫男子,“街上人多,別真把你家小姐弄丟了,趕緊帶她回家去吧。”
綢衫男子面色訕訕。
沈南枝又捏了捏奶娃娃嫩滑的小臉,帶著秋意離開大街。
目送沈南枝的馬車消失在視線中,奶娃娃急了,“風(fēng)亭叔叔,我娘坐的是誰家馬車,要到哪兒去,你快叫人打聽打聽。”
風(fēng)亭趕緊捂住奶娃娃的嘴巴,“我的小祖宗,可不興亂叫,那女子?jì)D人打扮,一看就是嫁過人的,主子是答應(yīng)讓你自己選娘親,但也沒說讓你選個(gè)成過婚的啊。”
“不管不管,毓兒就要她。”
“人家夫君不會同意的。”風(fēng)亭苦口婆心地勸。
奶娃娃歪著腦袋,大大的眼睛里是大大的困惑,“娘親的夫君喜歡娘親,爹爹也喜歡娘親,他們倆不是一伙的嗎?娘親的夫君應(yīng)該高興才對啊,他為什么不同意啊。”
風(fēng)亭,“……”
他竟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