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親王府內人來客往，院中三個一群，五個一伙，說笑打鬧聲不絕于耳。
離開書房的姜歲歡沒走幾步，就被人從后面叫住了。
“你，對，就是你，過來一下，將這盤點心送到暖閣，那邊的夫人和小姐們等著用。”
回頭一看，叫住姜歲歡腳步的，是一個年紀偏大的嬤嬤。
姜歲歡本想一走了之。
又擔心貿然無視會給鳳西爵帶來麻煩，便從那嬤嬤手中接過托盤，應了一聲：“好！”
看來這嬤嬤眼神兒不好，把她當成王府中的使喚婢女了。
反正現在也沒事可做，幫忙送份點心也沒什么。
何況她肚子餓了，這盤點心看上去味道應該還不錯。
慢悠悠地走向暖閣，往嘴里一塊一塊塞著點心。
桂花糕松軟香甜，綠豆糕蜜而不膩，最好吃的還是紅棗糕，剛剛出鍋，溫度適中。
走出沒幾步，盤子中的糕點已經被她消滅了大半。
一邊吃，一邊在腦海中分析周文海和榮親王說過的那番話。
父親死得不明不白，似乎與素未謀面的昭陽公主頗有淵源。
周文海還提到了主戰派和主和派。
有點迷惑，這兩個派別是什么情況？
鳳西爵不像是很無聊的那種人，帶她來王府，只為了讓她偷一本毫無價值的道德經。
故意引她去書房，還提前把周文海的身份告知與她。
難道周文海和榮親王密謀說的那番話，是鳳西爵故意讓她聽到的？
一聲尖叫，打斷了姜歲歡腦海中的分析思路。
只見不遠處的幾個人因為什么事情發生口角，定睛一看，其中一人她剛好認得。
榮親王府的養女，秦悠悠。
秦悠悠身后跟著幾個丫鬟婆子，許是今天日子特殊，她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整個人看上去就像一座行走的金山。
頭上戴著華麗的金釵，身上披著金色的斗篷，在午后陽光的折射下，金光鱗鱗，十分耀眼。
秦悠悠驚慌失措地撿起掉落在地的一卷畫軸，對著眼前的少年大聲喊道：
“沐澤，你怎么這樣沒分寸，姜二公子送給父王的字畫，竟然被你親手毀了。”
被秦悠悠斥責的少年很不服氣，“明明是你主動撞了我，憑什么說是我毀了這幅字畫？”
秦悠悠問向周圍的人，“方才是我撞的他嗎？”
丫鬟婆子們紛紛搖頭。
秦悠悠身邊的婢女說：“世子是不是糊涂了，你方才瘋跑時，故意往小姐身上撞。不但小姐差點被你撞倒，她手中的這幅畫也被你一腳踩得稀巴爛。”
姜歲歡躲在樹后邊吃點心邊看熱鬧。
丫鬟婆子們稱那少年為世子，難道此人便是周文海要扶持上位的秦沐澤？
聽榮親王的意思，他位世子爺各個方面都不太行，還與秦朝朝一樣，被自家老爹形容成是沒有用的絕頂廢物。
年紀大概十四五歲，又瘦又高，遠遠看去像根竹桿。
仔細觀瞧，少年的臉蛋長得還算有幾分俊俏，就是儀態談吐與王府世子的身份不太匹配。
“你們這幾個不要臉的，休在我面前胡說八道！小爺我行得端走得正，怎么就故意撞人了？”
一手指向秦悠悠，秦沐澤斥責道：“分明是你故意撞的我，挺大個丫頭，是不是瞧見個爺們就走不動路。”
“小爺我才多大年紀，你竟然對我有非分之想。”
“咋滴，想賴上我，讓我把你收了房啊。”
“就算小爺我再饑不擇食，也看不上你這樣的。”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一臉的騷氣，主動爬上小爺的床，我還得嫌你熏得慌呢。”
這番勁爆的話，聽得姜歲歡差點噴出一口點心。
以為秦朝朝已經是嘴毒界的巔峰存在，沒想到榮親王府的這位世子，才是極品中的極品。
秦悠悠被罵得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秦沐澤，你說的這是人話嗎？我是你姐姐，你怎么能用這種污言穢語來折辱我？”
“憑你也配給我當姐姐？”
秦沐澤的聲音拔高了好幾個度。
“在榮王府，我只有一個親姐姐，她叫秦朝朝，不叫秦悠悠。”
“說到秦這個姓氏，還是你不要臉的從我爹那里磨來的。”
“是不是以為冠了國姓，就是榮親王府正兒八經的大小姐。”
“趕緊醒醒，即便你用惡毒手段毀了我姐三樁婚事，也休想頂替我姐的地位嫁入高門。”
“像你這種心機陰毒的蛇蝎女，這輩子都不會有好報。”
秦沐澤年紀雖小，嘴巴卻惡毒得讓人難以忍受。
秦悠悠氣得抬手就要揮秦沐澤巴掌，秦朝朝在幾名婢女的陪同下大步流星走到這邊。
秦悠悠的巴掌即將落下時，被秦朝朝一把握住了手腕。
用力推了秦悠悠一把，秦朝朝罵道：“我弟弟是榮王府世子，你敢碰他一根頭發，看我不毀了你這張討厭的臉。”
秦沐澤像找到組織一樣躲到秦朝朝身后，還隔著秦朝朝的肩膀，沖秦悠悠做各種鬼臉。
秦悠悠被推得向后踉蹌幾步。
眼角的余光似乎看到了什么人，嘴角露出一絲壞笑，隨后用故意激怒秦朝朝的語氣說：
“好妹妹，你是不是忘了被罰跪祠堂的日子過得有多慘？”
秦朝朝表情果然變得猙獰起來。
那天從護國寺回到榮王府，秦悠悠哭著喊著跑到榮親王面前告她的黑狀。
榮親王聽后大怒，也不聽秦朝朝辯解，把她劈頭蓋臉罵了一頓，還罰她跪了兩個時辰的祠堂。
榮王妃倒是勸了幾句，榮親王根本不聽。
在他的認知中，養女樣樣都很好，親生兒女一個不如一個。
秦沐澤看不慣親姐處處被人算計，與榮親王大吵幾句。
換來的就是親爹在他屁股上狠狠踹了兩腳，被踹的地方直到現在還腫著。
總之，姐弟倆在王府處處被壓。
反倒是秦悠悠仗著偽裝出來的乖巧和懂事，把榮親王和王妃哄得一愣一愣的。
秦沐澤似乎也想到那日所受的屈辱，推開秦朝朝，大步走向秦悠悠，對著她的肚子，狠狠一腳踹了過去。
“你還有臉提那天的事，從小到大只會欺負我姐姐，看我今天不踹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