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網上一則令人不敢置信的校園霸凌新聞被全民熱議。
網民除了高呼嚴懲之外,紛紛現身說法,講述自己曾經被霸凌的經過。
這是一個網絡時代。
網絡拓寬人們獲取信息的途徑,使得信息的傳播速度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許之夏作為個展的采訪,涉及校園霸凌話題,被網民翻出來。
一開始,是正面輿論。
后來,隨著一名匿名網友的爆料,許之夏被推上風口浪尖。
許之夏被叫回公司,開展緊急會議。
會議上,那條匿名發布的爆料被展示出來。
【什么受霸凌的新銳藝術家,她自己本身就是一個霸凌者!我和她同一所初中,同一個班級,她初中,差點打瞎同學的眼睛,全班都知道!也不知道家里有什么關系,這種事也能讓學校和傷者不了了之!我對這個社會很失望,有錢有權的人要欺壓我們,還要吃我們的人血饅頭!】
后面網友跟帖:
【真的嗎?她不是被霸凌,反而是霸凌者,還用被霸凌這個噱頭博眼球,是這個意思吧?】
【什么呼吁重視校園霸凌,有錢人的游戲而已!】
【年紀輕輕能開畫展,會是普通人?我笑笑不說話!】
【這是把我們當傻子吧?】
【讓子彈再飛一會兒……】
公關部同事問許之夏:“許老師,關于網上的說法,你有什么要解釋的嗎?”
許之夏看著十來個同事,他們目光銳利地等待她的回應。
許之夏并不想提當年被欺負的細節,這是她的隱私,沒有人愿意在一群陌生人面前展示自己的疤痕。
忽然,會議室大門被推開。
黎書殷走進來:“之夏,你不用解釋。”
所有人站起來,目視黎書殷。
黎書殷走到會議室最前方,他沒坐下,雙手撐著會議桌:“公關部處理輿情,現在!”
公關部門同事整齊劃一站起身,一臉愁容。
許之夏將所有人表情收入眼底,深吸一口氣:“等一下!”
所有人側目。
許之夏看著黎書殷:“黎先生,我不希望給公司和同事造成麻煩,我可以解釋。”
許之夏一字一句沉穩有力:“我當時用英語詞典砸了后桌同學,是事實。因為他長期欺負我,當天,他從后面扯開我的內衣帶子,并且對我媽媽造黃謠……”
許之夏是受害者。
受害者不應該羞恥。
這也是許之夏一開始就想要表達的。
被霸凌、被欺負的人,往往伴隨著怯懦。
這不僅助長霸凌者的氣焰,更無法得到幫助。
許之夏:“對于這個匿名網友的污蔑,我要報案!”
黎書殷利落拍板:“準備新聞稿,準備公司立場申明,你陪之夏去警局報案……”
許之夏和同事前往警局時,給黎書殷發信息:【黎先生,這件事不要告訴我爸爸,謝謝。】
許之夏剛點擊發送,手機響了。
是蕭野。
許之夏接起電話,大致描述目前的狀況。
蕭野:“去城東派出所吧,熟悉些。”
許之夏‘嗯’一聲:“我知道。”
許之夏和同事到城東派出所,剛走進大廳,吳清雅招呼:“之夏!”
許之夏:“清雅姐。”
吳清雅:“你哥提前給我打電話了,跟我來。”
許之夏做完筆錄,跟吳清雅出來。
蕭野不知道什么時候來的,甚至沒有換衣服,明顯是從汽修店過來的。
蕭野看一眼吳清雅:“謝了!”
吳清雅挺忙的,邊走邊留頭,語氣抱怨:“說多少次謝了?什么時候把飯請了呀?”
蕭野:“是你沒空。”
吳清雅擺了擺手。
蕭野抬手,因為手臟,又放下:“我送你回家。”
許之夏:“嗯。”
同事直接回公司,許之夏跟同事告別后,回家。
稍后,報警回執單隨著聲明發出。
許之夏方強硬的態度立場,加上那條匿名爆料被刪除,暫時平息網絡輿情。
但仍有少部分網友認為,是許之夏方通過錢和權,擺平爆料人和輿情,掩蓋事實。
網絡言論自由,有時候成為一把會傷人刀。
但許之夏不害怕這把刀,她更相信警方,等待警方揪出那個匿名爆料的網友,等待真相。
警方很快找到匿名網友。
那根本不是許之夏的同班同學,是同級不同班的校友,許之夏甚至不認識他。
蕭野陪許之夏前往警察局。
那人被警察傳喚后就慫了,說自己也是聽說,一時頭腦發熱隨便發的,沒想到會鬧大,發現鬧大后立刻就刪除了。
警察嚴正教育,無關鬧沒鬧大,網絡不是法外之地,這是造謠,是犯法。
那人給許之夏跪下,聲淚俱下的認錯,說自己失業很久了,沒錢賠償,說家里還有生病的母親需要照顧,不能坐牢,說他是一時糊涂才做錯事……
蕭野擋住那人,把許之夏護進懷里。
許之夏認真思索后,念在他無人照料的母親上,放過他。
那人在網絡上公開道歉。
事情到此結束。
沒過兩天。
許之夏正在畫室作業,公司打來電話,讓她上網看看。
許之夏立刻上網。
網友扒出蘭家村。
記者上蘭家村找到許之夏舅舅舅媽。
許之夏舅媽坐在小矮凳上接受采訪,撇開臉很羞愧的模樣:“不好說…一家人真不好說……”
記者幾言幾語勸說后,許之夏舅媽難以啟齒地描述:“她沒爹沒媽,是我們把她接回來,吃我們的,用我們的,什么都不少她,結果是個白眼狼……她當時才剛滿十五歲,大半夜跟個野男人跑了!唉——說這些我都覺得丟人!管不了…真管不了……”
關于許之夏的負面輿論迅速發酵。
就連平息下去的霸凌事件也被舊事重提。
網友言論一邊倒,通過許之夏舅媽口中描述的許之夏,網絡裁判她就是霸凌者。
他們推翻許之夏有權有勢的原有定論,開始構論她通過不正道途徑勾搭上有權有勢的人,才有今日的成績。
公司官網和公眾號被‘正義網友’屠洗,公司聯系許之夏,這次,連會議都沒了,直接通知個展延期。
至于延期多久,待定。
許之夏知道,這只是一個委婉的說頭。
也理解公司的難處。
黎書殷給許之夏打電話:“之夏,個展會有的。”
又問:“你要不要先回M國?”
許之夏語氣輕松:“不用,因為我的事給您,還有公司添麻煩了,很抱歉。”
黎書殷擔心道:“之夏,你還好嗎?”
許之夏:“嗯,很好。”
大家都在擔心許之夏,甚至好久沒聯系的同學都發信息來關心。
但許之夏真沒他們想象的脆弱,大概跟她以前遇到的相比,真的不值一提。
許之夏沒做錯事。
許之夏清清白白。
所以,把這些交給警方處理,靜候真相。
在一眾關心中,只有蕭野在乎,他怎么就是網友口中的野男人了?
許之夏被蕭野逗笑。
個展不知道還能不能舉辦,但許之夏并沒有停止創作,反而,她有更多的時間將自己的‘感’躍然畫紙之上。
她也有時間,跟蕭野出去吃飯。
創作有些疲憊時,還會主動跟蕭野說,想兜風。
蕭野生日前夕,夜晚。
蕭野剛從許之夏家里離開。
許之夏收拾東西,注意到門廳處幾個沒拆的包裹,已經堆放好幾天。
許之夏一一拆開,是她網購的一些畫具等等。
其中一個包裹填滿拉菲草,許之夏伸手一扒拉,刮到一個薄片,疼感迅速蔓延。
許之夏踢開包裹,滿手的鮮血,血滴順著手指滴落。
許之夏趕緊打電話給蕭野。
蕭野剛走到小區樓下,接起電話,口氣混蛋:“這么快就想我了?”
手機放在地上。
許之夏跪著,埋身,另一只手死死捏住不斷溢血的傷口,她額頭溢出細汗:“蕭野,我受傷了,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