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女兒又如何，養了十幾年，卻養出了一個白眼狼，絲毫不懂感恩，不知回報，只知道一意孤行。”仲興運臉上是刻薄的冷意，絲毫不見半分為人父的溫情。
仲母愣在原地，看著面前的自家夫君，忽然覺得很是陌生。
雖然她之前就知道，自家夫君對兩個女兒要求嚴苛，而且希望能夠靠著她們的婚事去謀得好處，可是卻也從來沒有想過，一旦這謀劃落空之后，女兒在他眼中就直接變成了絲毫不曉得感恩的白眼狼。
只不過現下，仲母也顧不得去和仲興運爭執這些，急切的開口道。
“老爺，就算依雪有些事情做的不合你意，可不管怎么說都是你血脈相連的親生骨肉，你到底對她做了什么？”
“只是給她下了一些會讓人短時間內陷入瘋狂的藥罷了，你大可以放心，就算她這個女兒做的十分令人失望，但我這個父親還是會留有余地的，自然不會對她下狠手。”
“下藥……”
仲母喃喃著這兩個字，只覺得渾身上下所有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徹骨冰涼。
“老爺，您是瘋了嗎？依雪當街發瘋，這消息傳開，你讓她日后如何生活，如何嫁人，你……”
“反正和明昌侯府的婚事已經退了，而且她現在的名聲能夠找到什么好夫家，萬一嫁去那些破落戶，給仲家提供不了任何好處和助力，那還不如不嫁。大不了讓她一輩子呆在眾家，我養著她就是了。”
仲興運滿不在乎的打斷了仲母的話，大概是感受到自家妻子眼神里面的失望和憤怒太過明晰，他又補充了一句。
“只要她日后乖乖聽話，好好的呆在家中，自然不會短了她的吃喝。”
仲母死死的盯著仲興運。
不斷的告訴自己，一定是自己聽錯了。
然而，仲興運臉上的表情和眼底的神色都無一不在宣告著，她剛才并沒有聽錯。
這樣冷漠無情，毫不為依雪考慮的話語，真的是從眼前人的嘴里面說出來的。
“老爺，依雪她還這么年輕，她日后的人生還有那么長的時間，你怎么忍心就這么毀了她！”仲母頭暈目眩，各種復雜的情緒一下子涌上來，讓她腳下都有些踉蹌。
“要怪只能怪她不聽話，還有怪女子書院，如果不是女子書院的話，現在的一切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仲興運滿面恨意。
“如何能夠怪到女子書院的頭上？”仲母下意識反駁了一句。
“如果不是女子書院在那里蠱惑人心，讓依雪還有依玉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不聽父命，只想著出去拋頭露面的話，一切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仲興運理直氣壯，語氣中溢出的厭惡，仿佛女子書院當真是什么罪大惡極的邪教所在。
仲母張了張嘴巴，想要辯解，可是卻又覺得十分無力。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開口道：“所以為了報復女子書院，老爺你不惜給自己的親生女兒下藥，讓她背上一個中邪的名聲？”
“你一介婦人，又怎么可能會明白其中的關竅。我不想再與你浪費口舌，你只需要記住按我吩咐的去做，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仲興運眼底透著輕蔑和煩躁，不愿意再和仲母多言，直接轉身就要離開。
仲母一把拽住了自家夫君，“老爺，不管你想要籌謀什么，但現在依雪變成了這個樣子，無論如何都必須要給她請大夫好好看一看。”
“放心，她不會有事的，你也說了，畢竟是我的親生女兒，總不會讓她一輩子都瘋瘋癲癲的，等到這段時間過后自然會恢復正常。”
“可是……”
仲母還想要再說些什么，仲興運已經不耐煩的甩開了她的手，直接離開了。
感受到手中一空，仲母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掐了一把，又酸又痛。
望著徑直離開，連看都懶得看一看仲依雪的仲興運的背影，仲母忽然覺得自己這么多年來，從來沒有看清過這位枕邊人。
另一邊，關于出殯時仲依雪突然發狂的消息在皇城之中傳的沸沸揚揚。
很快，仲興運親自讓人散出話，說已經請人看過了，確定了仲依雪乃是中邪，而之所以會中邪十有八九和女子書院脫不了關系。
這消息一傳出來，原本那些關于女子書院的流言，一下子變得愈發甚囂塵上。
不少百姓們都開始紛紛叫嚷著必須要關停女子書院，絕對不能在任由女子書院蠱惑女子。
送走今日第三波請辭要離開的女學子，衛瑤氣的忍不住打落了一旁的茶盞。
“實在是太荒唐了，沒有任何證據，甚至就連仲依雪到底是不是中邪都無人證明，僅僅靠著一些流言蜚語大家就信了，簡直是荒謬！”
呂嫣同樣眉頭緊鎖，之前傳出那些關于女子書院的流言時，她心中雖然擔憂，但是尚能冷靜下來，但是此刻也忍不住慌了神。
畢竟仲依雪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突然發瘋，皇城之中有許多人都看見了，再加上仲興運親口言說自家女兒是中了邪，這消息比之前的那些流言和議論可要厲害的多。
“看來仲尚書當真是打算徹底和我們女子書院為敵了。”呂嫣看向江歲寧，還不等她把后面的話給說出來，書院外面，蕭玥便急匆匆的闖了進來。
阻止了想要行禮的幾人，蕭玥開門見山，“皇城里面的消息我都已經聽說了，來之前我派人悄悄探過父皇那邊，父皇也聽說了這件事情，如果不想辦法應對的話，說不定真的要把女子書院給關了。”
蕭玥的話，讓衛瑤和呂嫣本就難看的臉色愈發擔憂。
費了那么大功夫，好不容易才把女子書院辦到如今的地步，絕對不能就這么輕而易舉的給關了。
“要是皇上那邊真的下令關停女子書院的話，我們之前做的那么多事情，可就真的成了一場空了，而且一旦關停，想要重新開辦就難了。”呂嫣憂心忡忡，再度看向了江歲寧。
比起幾人的擔憂，江歲寧雖然同樣皺眉，但是顯然要冷靜不少。
在一開始聽到仲家傳出中邪言論的時候，她便料想到了可能會有這樣的局面。
沉吟片刻，她開口道：“現下這局面，我能想到的也只有兩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