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沈確站起身。
洛星取下耳機線起身跟在他身邊。
她一圈圈繞著耳機線，纏在手上。
出了地鐵站，沈確打了車。
兩人坐上去，車上播放著財經新聞熱點。
‘近日銘海科技發布公告稱，因為公司涉嫌信息披露違法違規，證監會在今年的11月4號決定對公司立案......’
洛星眉心緊擰著，銘海科技......
好像是顧銘名下的，之前聽顧時硯和顧爺爺打電話時提及過。
銘海科技被調查，也就是說顧銘失勢了。
洛星打開手機給顧時硯發消息，卻不是回他之前發的那些。
只是問他關于京市那邊的事。
顧時硯早便知道銘海科技會被調查，之前老爺子讓他辦的事情就是關于銘海科技的投資者和招股上市等事。
老爺子心機深得很，自然早早留有一手，顧銘那邊有老爺子的人，這才能在和顧銘攤牌的情況下，保證顧韻之的安全。
洛星和沈確去到實驗樓，卻發現他們的實驗室門居然是開著的。
兩人蹙眉對視一眼走進去。
里面站著幾個人調整著探測器。
洛星第一時間認出了站到中間的那個男生，就是上次在器材室搶了她東西的那個拿過國獎的隊長溫帆。
“你們怎么能隨便來我們實驗室？”洛星走進去，還見他們用著自己的器材，“你們怎么進來的？”
對面的五人只是淡淡瞥過來一眼，一言不發又低下頭做自己的事了。
洛星卻看著他們放在旁邊桌上的鑰匙，有鑰匙，那就說明，這是上面同意了的。
齊長柏曾經說過，物理賽里一隊就是學校最看重的隊，里面每一個都是保送的頂級尖子生，甚至在敘嚴那很稀缺的國獎，人家都已經得了個遍。
沈確拉著洛星出門。
“這件事情我們不能硬剛，我先給導員發消息聯系。”沈確拉著洛星到了旁邊的拐角處。
兩人站在角落，也在群里說了今天的事情，齊長柏最先趕來，人還沒看到，先聽到了他聲音。
“當時他們一隊搶我們器材，上面怎么說的，說一隊能為學校得益，又是我們前輩，讓我們先緊著他們，器材的事情最后還是顧時硯處理的，不然不了了之，沒有器材我們就得換選題，現在他們還敢搶我們實驗室？”
齊長柏已經走到了洛星和沈確面前，“他們搶東西搶上癮了是吧？”
沈確看著手機上的消息，“說是他們實驗室好像最近在維修，有段時間不能用，就暫時用了我們的，只是導員那邊忘記提前通知敘嚴了。”
齊長柏冷哼一聲，“我看是懶得通知吧。”
“難道就這么忍了？”齊長柏正說著。
里面實驗室就出來了一批人。
為首的溫帆看著洛星還在笑，那笑或多或少讓洛星看出了一絲得逞，她垂下眼，輕點手機背面兩下。
“你們隊不是有個大少爺嗎，上次還讓他家捐了實用化超導單光子探測器，他家那么有錢，讓他再捐個實驗室唄。”
洛星冷哼一聲，“捐來干嘛？給你這個恨不得白細胞都搶別人的人用嗎？”
“你這話說的，實驗室是經過溫教授同意的，可放置新型粒子加速器的實驗室就這幾個，你們隊最弱，當然得讓出來。”
齊長柏愕然，“溫教授同意你們搶我們實驗室？”
溫教授是興大有名的老教授，很受學生敬愛。
“搶？這叫你們讓給我們。”
對面相視笑了幾聲，其中一個厚劉海男生深笑盯了洛星一眼，“讓你們組的美女再去求求顧時硯唄。”
“你這話什么意思？”齊長柏站在洛星前面，“顧家會捐探測器，是學校上面去商談的。”
“說是學校和顧家商談的，誰不知道你們走后門啊，不然你們一個才組成的隊，怎么會實驗室和我們一隊是一樣的水準。”
一隊隊長溫帆乜斜看了洛星一眼，“這事情大家不是心知肚明嗎？我當初還疑惑呢，敘嚴那個家伙怎么會收留一個這么沒用的女生，原來是為了走后門啊......”
他眼神穿過齊長柏沖擊在洛星身上，上下打量，眼中挑起輕侮戲弄的笑，“怎么跪求來的啊？洛老師指導指導我們啊？”
這話才落下，溫帆眼神還放在洛星身上，沒反應過來，一聲悶響。
他的眼鏡框飛出了一個腿，腦子一懵，左眼似雜亂雪花一片，呆愣了半晌。
緊接著才察覺到自己眉眼帶著顴骨臉頰那一塊的悶疼。
沈確攥緊著拳頭還要上前，被旁邊的齊長柏拉住。
齊長柏雖然也很想揍他，但理智尚在，“大哥，那是一隊隊長啊，學校護著的。”
齊長柏拉著沈確在他耳邊提醒他。
沈確在聽到學校護著四個字后，又蓄力要去揍溫帆，對面也反應過來了，連忙幾個人護著溫帆后退。
“你，你想被處分退學嗎！”厚劉海男拉著在地上摸索自己的眼鏡框的隊長，他怕沈確再出手，狠狠盯著他。
洛星捏著手機，看著被齊長柏拉著的沈確，臉色一頓。
沈確，打人了？
似乎是到現在這一刻，她還不敢相信。
情緒穩定得像是新世紀機器人的沈確，居然也會打人。
他向來不齒以暴力解決問題，曾經還因為顧時硯打架，而對顧時硯不喜。
“道歉。”沈確兩眼盯在才把摔在地上掉了一條眼鏡腿的眼鏡戴上的人，沉冷著聲壓迫在他頭上。
溫帆指著他，“你等著吧！你就等著挨處分被學校開除吧！”
齊長柏死死拉住還要上前的沈確。
對面顯然也沒想到沈確會打人，趕緊扶著隊長離開。
齊長柏狠狠嘈了聲，“他們用的探測器還不是我們出力的，囂張成這樣。”
說完，他又懊惱看著沈確，“不過你怎么能打人呢，你知道一隊隊長姓什么嗎？他姓溫啊，和溫教授沾親帶故的，更何況他媽媽也是興大教授，他爸還是校領導！你以為溫教授為什么會把我們實驗室讓給他們，不就是看在他爸媽面上。”
齊長柏看著沈確白凈的臉，“吃飯的時候你沒喝酒吧？”
“喝了一點。”他回了聲。
“你喝酒了？”洛星聲量大了一點，“你怎么了？”
沈確極少喝酒的，就算是過節，被長輩勸著，也是假抿一口。
沈確搖了搖頭，第一次沒有回洛星的問話。
齊長柏嘆氣。
洛星看著幾人離開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氣，“他們會怎么樣？”
“即便他們不占理，恐怕也要我們去道歉，要是他們不肯放人......”
后面的話齊長柏沒有說了，但三人心底都明白。
洛星垂眼盯著自己的手機，攥得緊緊的。
齊長柏以為她被嚇著了，拍了拍她的肩膀，“這個社會就是這樣，習慣就好。”
“沈確，這事你不用管了，我們做好研究，一定要拿下這次國際物理實驗賽的第一。”洛星眼神堅定。
齊長柏艱難咽了下口水，“這，倒也不用夸下如此海口，女俠，我們現在省賽都還沒開始呢，隊長都沒想過今年就拿下國獎。”
沈確放松的手指骨上還是一片紅，他回應著洛星，“其實，一舉拿下國獎也不是沒有可能......”
實驗室被一隊的人用完，他們也不收拾東西。
在沈確要著手打掃前，洛星拉住他的手，先給實驗室拍了照片，“萬一用得著呢，這是證據。”
幾人在實驗室待到天黑才回去。
洛星走到了自家小區門口，她看著小區門旁，站在便利店前的身影。
顧時硯臉色白了下來，沒有了下午那樣的醉意，斂目正抽著煙，細小的灰窸窣抖落。
“這么久了，我能回自己家了吧。”洛星有點無奈。
對面聽到她的聲音，抬了頭。
在夜里，他站著的地方被廣告牌半擋著光，光線半明不暗打在他側臉上。
繚繞的煙霧隨著夜風拂走，消散。
洛星站定在他面前。
他垂下手，煙頭抵在旁邊垃圾箱上，筆直的煙頭擠壓出褶皺。
“你的電腦還有平板在我家。”他站在便利店前的臺階上，又比洛星高了許多，垂眼俯視著她，“上次你說想用廣義相對論構建一個光和引力場相互作用的模型......”
洛星沒什么表情，唇角撇得有點直，透著股倔勁。
她守著做了十個小時，用了三四種方法，還是沒有做出來，暫時被她擱置在一邊。
今天看了一篇物理綜述期刊新文章，里面提到的對比他們所研究的更為成熟，洛星在實驗室和沈確探討時，心里還惦記著自己的模型。
她原本就想著，晚上回來肯定會繼續接著做。
“我可以用另一個方法教你。”
他說完，喉結滾了下，眨了眨眼睫，認真盯著洛星。
洛星偏過眸，躲閃他放在她身上的眼神，腳步略急著后挪了一點點。
明眼人都能看出洛星的后退。
若是換做其他人，或許會怕嚇著她后退一步。
顧時硯卻往前走了一步，湊近了洛星，“現在是晚上八點三十，我可以確保你在十二點前一定能夠獨立完成你想做的事情。”
“洛星，要不要和我打個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