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熙抱起桃花去洗漱,語帶不忿:“老夫人怕是生氣昨兒二爺被蘇二爺揍了一頓。這才故意收了您的管家權。”
冬香咬牙怒道:
“不行。不能任由老夫人是非不分。奴婢回蘇府找大夫人……”
蘇如棠忙喊住了她。
“你找大伯母說什么?說我被老夫人奪走了理家權?”
“還是讓祖父出面壓著周府把管家權還給我。那在京城豈不是更難堪?”
“可是讓一個妾室騎在頭上拉屎。也要憋屈了。”冬香不甘心。
春熙咬牙怒道:
“書上說什么夫者,天也。可要這樣的夫有何用?一個剛?cè)敫€沒一個月的妾室都能掌管中饋,這也就是周府這樣泥腿子出生的人家才做出來的事情?”
世家大族再寵溺小妾,也不過是當個喜歡的玩意。
越不過主母去的。
蘇如棠卻知道周承儒哪里是喜歡宋懷煙。
怕是缺銀子看中了宋懷煙說的開鋪子,一方面也要把眾人的眼光從慕容緋月身上轉(zhuǎn)移。
心里莫名有點可憐宋懷煙。
她坐在鏡子前,任由春熙替她挽發(fā)梳妝。
看著鏡中人,心里莫名的舒暢。本就想法子讓出管家權,如此一來更好。
梳妝后。
蘇如棠留桃花和容睿在院子里,她帶著夏安和秋菱出了院子前往榮喜堂。
到了榮喜堂附近。
看到周承儒和宋懷煙牽著手走在前面。
蘇如棠斂聲靜氣,故意放慢了腳步。
五兒瞧見了她,忙行了個禮。
周承儒眉宇間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祖母病了,你怎么不去服侍?”
“我染了風寒還沒徹底好,怕過了病氣。”蘇如棠干脆加快了腳步,從他們身邊經(jīng)過。
看到她沒有任何表情的臉。
周承儒滿心不是滋味。
“蘇如棠,你……”
“別讓老夫人等太久。”蘇如棠頭也不回地繼續(xù)朝榮喜堂走去。
到了榮喜堂。
素英仍然如往常一樣打招呼。
其她的嬤嬤就沒那么好臉色了,二房的人坐在下面當透明人。
崔氏眉心揪在一起,嘆了一口氣:
“蘇氏。你那個痞子哥哥,怎么敢動手打承儒?”
她只余下這個親兒子,老三再怎么也是小妾生的,當娘的自然心疼孩子。
蘇如棠坐了下來。
她微微勾唇:
“夫人,我二哥乃是天子門生、大理寺少卿,痞子這個詞是斷然不敢應下。”
崔氏心里老大不舒服,從前蘇如棠很乖巧。
也很聽她們的話。
“蘇氏。還有一件事情,你瞧著身子弱也不生養(yǎng)。”周老夫人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摁著寶藍底的抹額,“今天跟宋氏交接一下,府里的中饋給宋氏和羽姐兒管。”
周老夫人打定主意。
若是蘇如棠哭著哀求,再趁機拿出銀子填補周承儒的虧空。
再把之前每日供應的燕窩花膠補上。
她便大度些,不與蘇如棠為難。
還讓她當個管家奶奶。
宋懷煙淺笑盈盈,“二奶奶。不是妾要奪你管家職權,實在是老夫人心疼二奶奶體弱多病。”
蘇如棠似笑非笑,“無妨。我確實力有不待,以后有勞宋姨娘了。”
宋懷煙以為蘇如棠會生氣會吵鬧。
見她情緒穩(wěn)定,聲音略高了些。
“你不生氣?”
蘇如棠單手撐著下巴,笑盈盈:“我為何要生氣?”
她轉(zhuǎn)而吩咐春熙跟宋懷煙對賬,周瓊羽已經(jīng)拿了賬本過來。
宋懷煙接過賬本粗略地看了一眼。
眼睛溜圓。
“我的天啊。府里入不敷出,收入才這么一點?早就鬧饑荒了。”
春熙翻了個白眼,“我們二奶奶貼了嫁妝銀子進去,才勉強維持府里的榮光。如今還欠著我們二奶奶銀子呢。”
周老夫人一頓,這個死丫頭實在該掌嘴。
“不過一時救急,年底就還給蘇氏。咱們周府家大業(yè)大,何來鬧饑荒?”
宋懷煙想了想,只要有銀子給她用。自然會想到法子賺銀子,她腦袋里有多少鋪子都是現(xiàn)在沒有的。
想到這里,激起了她的斗志。
“別擔心,我腦子里除了詩詞多,賺錢的法子也多。不說比別人強,但比你們這些什么都不懂的后宅婦人還是強上不少。”
蘇如棠淺笑:
“往后勞煩宋姨娘了。”
“那是自然。”周老夫人不悅,跟她想的不一樣。
她并不想真的讓宋懷煙管家,不過是逼著蘇如棠認錯求饒。
如今……
她頓時覺得胸口郁結(jié)難受,早起吃的湯藥一口一口地咳了出來。
浸濕了巾帕。
素英嚇得不行。
“老夫人早起吃的藥都吐了。”
“快去叫大夫。”周承儒站起來吩咐下人。
周老夫人抬手,“叫保和堂的沉大夫。”
所有人都將目光落在了蘇如棠身上,都知道蘇如棠和沉大夫關系好。
“蘇氏,你去請沉大夫過來。”
蘇如棠一臉無辜,“沉大夫被錦衣衛(wèi)喊去給災民治病。我可不敢從錦衣衛(wèi)手里搶人。”
周承儒:“……”
他以前不喜蘇如棠二嫁女的身份,卻也覺得她心思澄凈,善良有風骨。
可近日她連番推諉,實在了自私透頂。
他許久才憋出一句話:“蘇如棠。你想要做什么?能不能考慮一下年事已高的祖母身體?”
蘇如棠眉眼間依然淡然。
“就因為考慮老夫人的身體,才建議去請別的大夫。”她端著茶盞輕輕撥動蓋子,“如今那些災民到底是染上了風寒,或者又是什么皆未可知。”
“府里上下多少人?你敢嗎?”
蘇如棠目光如炬盯著周承儒,看的他鐵青的臉色瞬間失了色。
“我勸你還是盡早還了虧空。若是晚了,恐怕圣上雷霆之怒是咱們周府不能承受的。”
蘇如棠站起來。
“晚點還要帶瓊羽去成王府,我就不留在這里耽誤夫君籌銀子。”
她眉眼間淡淡一笑,轉(zhuǎn)身離去。
二房的夫人心念一動。
忙跟了出去。
“蘇如棠。”
蘇如棠腳下一頓,停了下來。
二房的侯氏滿臉堆著笑過來,“如棠,二嬸有件事情想拜托你。不知道你是否方便?”
她輕咳一聲。
“什么事情?”
“你不是帶羽姐兒去成王府嗎?你大哥的女兒雨姐兒都15歲了,你看看能不能也帶過去?”侯氏自知不能一直靠著大房這里。
也有為了二房打算,想要讓雨姐兒嫁個好人家。
蘇如棠略略思索,“二嬸。雨姐兒怕是嫁不了嫡子。你也知道出入成王府的人家富且貴,嫡子的正妻都是要門當戶對的。”
“不妨事。庶子也好,良妾也罷。”
聽聞侯氏的話,蘇如棠不免哀嘆,女子總是成為家族的籌碼。
“我盡力。”
她記憶里的雨姐兒就是個透明人。
前世被送給二品大員做了小妾,偏主母是個善妒容不下妾室的人。
過去沒兩個月便送了命。
周府也不敢去討個說法,看到主母派人送來些銀子也便默認雨姐兒得了惡疾。
若是周瓊雨有造化,蘇如棠是樂意幫她找個可靠的夫君。
寧愿嫁給庶子也別做良妾。
……
回到垂棠院。
蘇如棠裝扮好出來。
周瓊羽已經(jīng)到了,她一身紅色繡芙蓉花的襦裙。
蘇如棠只淡淡看了一眼,“回去換一身淡雅的顏色。秋菱,你過去替羽姐兒梳妝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