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真有傳位詔書，還就在安家，安老將軍不可能不告訴夜錦梟。
憑著夜錦梟的本事，以及他對安家的了解，這么些年，他不可能找不到傳位詔書，那東西，很可能就在他的手中。
王煥再去找……
這件事，顧傾歌一時間還真拿不準。
瞇了瞇眼睛，顧傾歌盯著王煥，半晌都沒有再開口。
王煥明白顧傾歌的顧慮，這不是小事，換做是誰，都是要謹慎些的，他也不著急。
“顧小姐，話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我的意思，你也應該都清楚了。這是大事，顧小姐自可以好好考慮，只是，時間不等人，天象也不等人。最遲三日后的晚上之前，去與不去，應與不應，顧小姐還是拿個主意才好。”
“三日，好，我想想，我會盡快給王大人個答復的。”
“那就這么說定了。”
話音落下，王煥也不多耽擱，他起身就跟顧傾歌告辭了。
王煥走了，顧傾歌的心卻沒有平靜，她坐在花廳里，一待就是半個多時辰，她反復在心里琢磨著這些事。
一直到半個多時辰后，顧傾歌才出了花廳。
門外，如水已經等得有些急了。
“小姐，你還好吧？”
如水不清楚王煥都跟顧傾歌說了什么，可她真的有些擔心顧傾歌被欺負。
將如水擔心的模樣看在眼里，顧傾歌勾唇，沖著她笑笑，“沒事，你在府里帶著，叫小遠子備馬車，去外面等我，我要出去一趟。”
“是，奴婢這就去找小遠子。”
如水應著，匆匆的就轉身，去找小遠子了。
沒多久，顧傾歌就讓小遠子趕著馬車，他們主仆兩個，一起出了門。
顧傾歌先去了自己名下的百寶閣，百寶閣推出了新品，來往的客人很多，顧傾歌進去之后，讓小遠子在百寶閣等著，她自己換了衣裳，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她直奔廣月樓。
夜錦梟雖然離京了，但是無回會留守廣月樓。
有些事，她得跟無回商量商量。
廣月樓。
顧傾歌到了這頭之后，就直接上了樓，廣月樓明面上的掌柜的，一眼就認出了顧傾歌，他轉頭就去找無回了。不多時，無回就到了顧傾歌所在的包廂，瞧著顧傾歌一身低調的裝扮，他就知道事情不簡單。
“顧小姐，咱們去王爺的包廂吧？那里談話更方便。”
“好。”
顧傾歌應聲，就隨著無回上樓了。
夜錦梟的包廂。
無回讓人送了茶水，之后，他關了門，讓顧傾歌坐，他給顧傾歌倒茶，“顧小姐，你這個時候來，可是有什么要緊事？”
“是有些事，是關于你家王爺的，想問問你，和你商量商量。”
“顧小姐盡管說。”
夜錦梟有多在意顧傾歌，無回心里有數。
雖然親事還沒成，可是，在無回心里，顧傾歌就是他們未來的王妃，他們效忠顧傾歌，跟效忠夜錦梟的心是一樣的。
他們自然沒什么可瞞著顧傾歌的。
他們辦事，自然也會盡力。
顧傾歌端著茶盞，卻沒有喝，感受著指尖的溫熱，她斟酌著措辭。
“今日，我見了欽天監監正王煥，他跟我說，外面有流言，說先帝駕崩之前曾留下了遺詔，是一份傳位詔書，分了兩部分，而其中有一部分，就藏在安家老宅里。這件事，你怎么看？”
“顧小姐是想問屬下，遺詔是否真的存在？”
“是。”
顧傾歌直接，也坦誠。
跟她聊天，無回也省心，他輕輕點了點頭。
“屬下從還是青澀的毛頭小子時，就已經跟著王爺了，先帝對王爺有多好，屬下瞧見了，先帝去后，王爺受了多少針對，吃了多少苦，背了多少罵名，屬下也瞧見了。說來，王爺的日子，應該比現在順遂得多的，可惜世事弄人，出了不少意外。
遺詔的事，還有安家的流言，這一次，的確是廣月樓安排傳出去的。
這是王爺的意思。
據屬下所知，遺詔確實存在，安老將軍臨終之前，也給王爺留了話，提及到了遺詔以及傳位詔書的事。只是，他的話沒有說完，遺詔在哪，王爺也沒有頭緒。
安家老宅雖然大火，可是，老宅里是有暗室的。
里里外外，王爺也翻過。
倒不是說一定要拿到遺詔，要做什么，只是，那到底是先帝的心意，是先帝對王爺的在意，王爺很重視。那東西，王爺拿在手里，也更好更安全。
可是，一直都沒有結果。”
“沒有結果？沒有找到？”
“是。”
無回點頭，絲毫不隱瞞。
“王爺沒找到，顧小姐應該也知道，帝皇閣里養了不少能人異士，其中擅長五行八卦，擅長占卜，擅長尋人尋物的，不在少數，他們都是效忠王爺，一心為王爺辦事的，可是人手派出去后，也都無果。
后來，王爺推測，安老將軍手上的半分遺詔，很可能已經被他毀了。
畢竟，當年先帝出事的時候，王爺不在京中，等他回京的時候，大局已定，新帝對王爺和安家的猜忌和防備都很重。這種時候想要扭轉局勢，并不容易，安老將軍應該是不想王爺冒險的。
要不然，自戕而亡之前，他不會把話說的那么模棱兩可。”
無回這么說，或者說夜錦梟這么推測，也是有道理的。
只是，顧傾歌依舊有些意外。
夜錦梟手上，居然真沒有遺詔。
瞇著眼睛，顧傾歌看向無回，“消息傳出去之后，宮里那頭，可有什么行動？”
因為才聽到消息，顧傾歌滿心都是遺詔的事，她也沒有來得及派人去細細的調查消息，宮里那邊什么情況，她還真沒譜。
不過，無回知道。
“宮里那位一接到消息之后，就急了，昨夜，他就已經派人去了安家老宅，在查了。”
“這么急？”
若是空穴來風，若是皇上當年拿出的詔書是真的，他不會這么慌。
這分明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無回點頭，“是，他派人去了，而且去的人還不少，安家出事之后，整個老宅都很破敗，也沒有收拾修葺，他派人在那查了整整一晚上，到現在，人手還沒有撤回來，整個老宅，恨不能燒毀的木頭廢紙，他們也翻出來瞧瞧是不是。”
“我知道了。”
顧傾歌心里有數了，下一步該怎么做，她心里也有盤算。
因為之前顧傾歌提過王煥，無回心里，也隱約有些猜測，雖然有些話，不該是他這種做手下的說的，可是，他也擔心顧傾歌的安危。
為了顧傾歌和夜錦梟好，他也該叮囑一聲。
“顧小姐，要小心。”
“我知道。”
“王煥是個會算計的，問天大典的事，到眼下，顏信恒和皇上那頭，都沒有懷疑到他身上，可見他做事有多隱蔽，有多謹慎，他又能掐會算，有些神神道道的東西，不可小窺。他找上小姐，小姐還是謹慎些才好。
其實，對于王爺而言，有沒有先帝的遺詔，并不是很重要。
有，自然更好。
沒有，王爺所要做的事，也會順利進行，不會因為那一塊布那幾個字而耽擱。
屬下雖不是王爺，可屬下了解王爺，屬下以為，比起那份遺詔來，在王爺心里，顧小姐的安危大約更重要。他大約是不想看到顧小姐以身入局，深入險境，去為他冒險的。縱然如虎添翼，但他未必舍得。”
無回的話，說的真誠。
他說的是自己所思所想，卻也實實在在是夜錦梟的心聲。
顧傾歌都懂。
顧傾歌仰頭看著無回，沖著他微微勾唇。
“我知道，王爺擔心我，而我也牽掛著王爺，牽掛著顧家，我不會輕易拿自己的命和顧家的安危去賭的。若是做，我必做好萬全的準備，保證萬無一失，這一點，你可以不用擔心。”
“是。”
“我先回了，今日我來過，我詢問你的事，不要告訴王爺。”
夜錦梟才出發，去了不明山。
他那頭，肯定還有很多的事要忙，顧傾歌的本意是幫他，而不是拖他的后腿，若是這些消息，傳到了夜錦梟的耳中，只怕他不會安心。
那不是顧傾歌想看到的。
她很在意這點。
明白顧傾歌的意思，無回沖著她輕輕點頭。
“顧小姐放心，屬下明白小姐的意思，屬下不會多嘴的。另外，在牙行的人，顧小姐還是盡快讓人去領回去，若是顧小姐真有什么決策，想要有什么行動，多帶兩個人在身邊，也是好的。另外，若是顧小姐有了想法，也可以讓人來告訴屬下，屬下也可以為顧小姐安排。”
“我知道了，你先忙吧，我先回了，有什么事我再讓人來找你。”
顧傾歌應了一聲，就離開了。
廣月樓這地方，她不便久留，該問的問明白了，她也不想多耽擱，以防出現紕漏，惹出麻煩來。
無回送顧傾歌從后門離開。
后街。
這條街，距離承恩伯府距離很近，顧傾歌從廣月樓出來，一眼就望到了莫家。
曾經生活了大半年的地方，顧傾歌是熟悉的，只是，物是人非，很多事情都不一樣了，現在再看莫家宅子，瞧著那宅子蕭條的樣，她總覺得和做夢似的。
她和莫景鴻、和莫家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夢。
顧傾歌想著，正好聽到莫家大門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