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什么？”
看著夜錦梟，顧傾歌不禁搖了搖頭，她柔聲回應。
“局勢驟變，王朝更迭，這里面摻雜的事，不是一句兩句能說的清楚的，也不是誰輕易就能阻止的。太多時候，這些事都是由不得我們的，我們是局中人，也是浮萍，隨水飄零，半點不由人。王爺你又沒有做錯什么，跟我說什么抱歉？”
“莫……”
“那跟你就更沒關系了。”
知道夜錦梟在意她和莫景鴻的那場婚事，在意莫景鴻對她的算計，還不等他說完，顧傾歌就已經先開口，將他的話打斷了。
四目相對，顧傾歌眼神平靜，她心里沒有半點的埋怨。
她從不覺得，那場失敗的親事，跟夜錦梟有什么關系。
她更不覺得，夜錦梟應該為此負責。
他們或許的確有過婚事，夜錦梟絕口不提，顧傾歌其實能理解，他自顧不暇，又不想拖累她和顧家，拉整個顧家步他外祖家的后塵，絕口不提，不親近不靠近，已然是他能做出的最好的選擇，最好的保護了。
更何況，當初的莫景鴻也的確會演，包括岳氏，也是個演技出眾的。
要不然她和家里人，包括柴親王等人，也不會就這么被他們騙了，應了這門婚事，讓她那么就嫁進了承恩伯府。
夜錦梟也是看到了莫景鴻的好的。
只不過，假的終究只是假的，是以有心算無心罷了。
其實，但凡莫景鴻沒那么貪心，但凡他心里，沒有那么多攀高枝的想法，沒有那么多齷齪的算計，他們的日子不會是現在這樣。她手里的銀子，砸也能為莫景鴻砸出一番前程來，更別說顧家雖在沒落，在走下坡路，可軍功猶在，再加上夜錦梟說的暗中相助，他的前程怎么可能一片狼藉。
老天其實很公平。
她是被莫景鴻算計了，受了些傷，可細算下來，莫景鴻失去的更多。
也算是報應吧？
挺好的。
心里想著，顧傾歌輕輕的舒了一口氣，她笑眼盈盈地看著夜錦梟。
“王爺，你別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攬，你更不必覺得對不起我，你對我對顧家的守護，我哪怕不知道全部，也能知道個七七八八。只是人心二字，大抵是最難測的，有很多事也不是我們都能完全控制的，老話說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不也是這么回事，你不必太過自責。”
顧傾歌說的是她的事，也是夜錦梟外祖父的死。
她心里很清楚，若是夜錦梟能選，他怎么可能讓他外祖父死？只是，他有想護著的人，他外祖父一樣也有。
這世界破破爛爛，可他們，都在拼盡自己所能，為在意的人遮風擋雨。
這就是家人。
聽著顧傾歌的話，夜錦梟若有所思，許久都沒有開口。
顧傾歌卻不想讓他多想，藍玉龍羽的藥效，大約還沒有消散殆盡呢，想多了，指不定又會頭疼，又會陷入到幻境里。
那不是自討苦吃？
顧傾歌可不想夜錦梟再受一遍那種折磨了。
而且，他們進山有一陣子了，無影、顧峽他們指不定早已經等急了，他們也沒有太多時間，去想些有的沒的。
看著夜錦梟，顧傾歌勾唇。
“王爺，你既然醒了，咱們就出去看看吧，我把那片藍玉龍羽給拔了燒了，不會再有事了，咱們是通過那花香出的樹林，也得再看看要怎么回去。而且，我一直覺得，一個迷魂陣，一片藍玉龍羽，這樹林的布置真的不簡單，不可能只是為了守護一座破茅屋吧？不明山腹地深厚廣袤，指不定里面還有什么寶貝呢，咱們去瞧瞧？”
顧傾歌說得在理，而且，夜錦梟也知道，顧傾歌這是不想他多思多慮，一片好心，他自然順著顧傾歌。
“好，那我們出去看看。”
“得嘞。”
顧傾歌應聲，快速起身，她伸手過來攙扶夜錦梟。
夜錦梟不是脆弱的人，雖說因為藍玉龍羽的關系，他能感受到自己身子還有些虛，但也還不到要被人攙扶的地步。以前在戰場上，滿身是傷，他也沒讓人扶過。
但凡身邊換一個人，是無影、無回，夜錦梟都不會讓他們靠過來。
可偏偏是顧傾歌。
藏了小私心，夜錦梟想跟她靠近。
唇瓣囁嚅了片刻，夜錦梟到底沒有拒絕，他由著顧傾歌攙扶著他往外去。
兩個人靠得很近。
顧傾歌在一眾女子中間不算矮的，可在他身邊，卻顯得十分嬌小，顧傾歌攙扶著他，也小心翼翼地護著他，那樣子專注又可人。
夜錦梟唇角上揚，“是不是很沉？要不我還是自己走吧？”
“沒事。”
抬眸看了夜錦梟一眼，顧傾歌搖頭。
“王爺你就放心吧，怎么說我也是自小習武的，而且，咱們也差不多算是一個師父教出來的，你很厲害，我也沒有很差的。別說只是攙著你走一走，就是扛著你跑兩圈，應該也沒有多大問題。”
“你厲害，不過，還是就這樣攙著就好。”
這樣，就像老夫老妻，山林漫步，閑看夕陽，這樣子挺好的。
比扛著他好。
一邊說著，夜錦梟一邊往顧傾歌身邊又靠了靠，像是要站不住，需要依偎著顧傾歌才行似的。
顧傾歌不知道夜錦梟的心思，扶著他的時候更用力了些。
“站不住就靠著我點。”
“嗯。”
“再走幾步，咱們到山洞口就停下，這山洞位置挺高的，舉目四望，不說能把不明山盡收眼底，但也能看很遠。咱們先站著瞧瞧，你也歇一歇，咱們想好了去哪邊再下去，這山很大，得慢慢研究，急不得的。”
“嗯。”
夜錦梟含笑應聲，在山洞口的地方停下，看向外面。
現在是白日，這邊山洞又位置高，不像在林子里，樹木郁郁蔥蔥，遮天蔽日，這會兒站在這，視線極好，一眼望去，的確和顧傾歌說的似的，能看出去老遠。
夜錦梟仔細觀察。
很快，他的目光就鎖定在了東北邊的一處山上，他眼神直直的，帶著探究。
顧傾歌瞧著他的模樣，隱隱覺得有些奇怪。
“王爺，怎么了？有什么不對嗎？”
“我們去那邊，”一邊說著，夜錦梟一邊抬手，指向他剛剛看著的方向，“我們過去看看。”
“是有發現嗎？”
“瞧著是有些不同尋常，但還說不準，過去看看再說。”
“好。”
顧傾歌應著，她打算帶著夜錦梟，用輕功先飛身下了山洞的。
只是，她這邊還沒動呢，夜錦梟的手臂就已經攬住了她的腰，將她帶入了懷里。夜錦梟帶著他，飛身下了山洞，直奔他盯上的那座山。
夜錦梟動作輕盈，速度極快，顧傾歌被他攬在懷中，只覺得耳畔風聲四起。
她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就夜錦梟這狀態，哪像是需要被扶的樣？
還往她身邊靠？
他需要嗎？
夜錦梟將顧傾歌的模樣看在眼里，他淺笑勾唇，也不多解釋，只是，他攬著顧傾歌的手臂，又收緊了兩分。
比起被攙扶，似乎還是這樣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