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小弟靜靜地躺在冰冷的門板上,淑妃只覺體內寒氣直逼心間,仿佛連血液都要凝固。
她終于承認,小弟已離她而去,這殘酷的現(xiàn)實如利刃般割裂著她的心。
她緊緊抱住子沅,淚水如泉涌般滑落,打濕了衣襟。子沅的身體透著刺骨的寒意,淑妃顫抖著摘下自己的披風,輕柔地蓋在他身上。
這一動作,不經意間露出了子沅的雙腳,那雙穿著藏藍色布鞋的腳。
那雙布鞋,樣式樸素無華,針腳略顯粗糙,卻是淑妃親手縫制的第一雙鞋。
記得當時小弟還故作嫌棄,眼神中卻滿是珍惜,始終舍不得穿上。沒想到,在這訣別的時刻,母親竟為他選擇了這雙鞋。
淑妃心中一陣絞痛,仿佛有千萬根針在扎,痛得她幾乎窒息。
她不禁悲從中來,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哀嚎:“啊……啊啊啊!”
洪老夫人見到淑妃這個樣子,趕緊抱住了女兒:“容兒,你別哭了,你小弟看到你這樣不會安心上路的。”
洪家其他人也紅腫著雙眼道:“我們一定不會放過兇手的,讓他給子沅賠命!”
聽了這話,淑妃強忍著淚水,用帕子狠狠地擦干了眼角的濕潤。
她瞪大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目光中透露出堅定與決絕,掃視著在場的每一個人,聲音沙啞而堅定地說道:“我們要為小弟報仇,絕不能放過那個害了他的兇手!”
此時,她才注意到母親原本只是斑白的發(fā)絲,此刻竟已全然銀白,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眼神中滿是哀傷與無助。
大哥緊握雙拳,眼中閃爍著憤怒的火焰,他咬牙切齒地說道:“我有一個把兄弟在刑部做事,我誓要追查到底,絕對不會放過呂家那個小雜種!”
洪家人議論紛紛,這件事屬于兩人爭風吃醋,子沅意外死亡,這種事在權貴間并不罕見,刑部肯定不會因此就要了呂煥雄的命。
而且呂大將軍在前線戰(zhàn)功赫赫,說不定皇上也只會打他幾十大板以示懲戒,若是那樣,子沅豈不是白死了?
他還沒娶妻,還沒實現(xiàn)人生抱負,就因為一場意外死得如此憋屈?
光是這樣想想,洪家人就覺得憋屈得要命,滿腔怒火無處發(fā)泄,整個人快要瘋了。
“那就在刑部判決之前就讓那個小雜種死在大牢里!”不知道誰說了這么一句。
淑妃雖然很想讓呂煥雄給小弟償命,但是她還是開口攔住了。
“不,不能這么做。”
大哥眉頭緊鎖,目光中滿是不解,他望著淑妃,語氣中帶著幾分急切:“小弟死得不明不白,你就這么忍下了這口氣?難道就讓他白白喪了命?”
淑妃聞言,心頭一顫,眼中閃過一絲錐心的痛楚。
她緩緩搖頭:“我怎么能咽下這口氣,論到對小弟的感情,我自認不比你們任何人少。他可是我看著長大的,他的心性,我再清楚不過。”
說著,她輕輕理了理思緒,目光堅定地看向大哥和母親,繼續(xù)說道:“小弟自幼懂禮,行事向來有分寸,而且又是大婚在即,他怎會選擇在中秋節(jié)這天去和人爭風吃醋?這其中定有蹊蹺。”
大哥嘆了口氣,沉聲道:“我問了子沅的小廝,他說子沅聽說鸛雀樓今晚有拍賣,里頭說是有樣好東西,我也讓人去鸛雀樓了解了,確實有味百年份的黃精要拍賣。子沅估計是沖著那黃精去的,沒想到卻因此遭了禍事。”
“至于他如何和那個小雜種發(fā)生爭執(zhí)的,小廝也沒有說清,他只說子沅本來坐在那里悠閑地喝茶,結果瞧見呂煥雄糾纏著那個清倌,不知怎的,兩人就突然動起了手。”
說到這兒,他轉頭對淑妃說道:“箐兒若是覺得這里頭還有疑問,那么我定會讓人去仔細查探,但是那個小畜生,我絕對不能讓他舒舒服服地待在大牢里!”
“是,絕不能就這么輕易放過他!”洪家其他人紛紛說道。
“而且呂家教子不嚴,我非要去砸了他們家不可!”
淑妃的二哥是個暴脾氣,聽到暫時還不能要了呂煥雄的命,頓時怒不可遏,狠狠一拳錘在了柱子上。
洪家人的性格本就是疾惡如仇的暴脾氣,因為事有隱情,才不能立即報仇,但是他們怎么能忍下這口氣。
死的人不是別人,而是他們的小弟啊!
所以一聽到洪二哥這話,全家男丁都出動了。
呂家人之前猜過洪家人會報復,但是怎么也沒想到他們會大張旗鼓地跑到自家門前。
呂大將軍雖然留了些守衛(wèi),但是架不住洪家人有錢啊,重賞之下,他們雇了不少武功高強的江湖人士。
洪二哥看著呂家大門,冷笑道:“給我砸了!”
那些人剛要動手,呂夫人便走了出來,大聲道:“朗朗乾坤之下,你們竟敢謀財害命!”
見她這般無端指責,洪二哥自然不依。
他怒目圓睜,狠狠地瞪著呂夫人說道:“你們呂家人可是欠了我們洪家一條人命!這些不過是些利息罷了,倘若你能讓子沅起死回生,別說是給你賠門,就算是磕頭道歉,我也絕無二話!”
呂夫人瞧著洪家人那兇神惡煞的模樣,心里害怕極了。
她怎么也沒想到,兒子竟然招惹上了他們。
可一想到兒子在牢中受苦,她不禁悲從中來,自己總共就只有一子一女,呂婉被關進了冷宮,還沒等將女兒救出來,兒子又被關進了大牢。
呂二爺這時候也沖了出來,叫嚷道:“你們膽敢如此,我大哥在樓蘭保家衛(wèi)國,你們竟敢這般對待功臣之妻!”
他正滔滔不絕地準備再多說幾句,洪二哥卻惡狠狠地吼道:“無關人等,都給我滾到一邊去!”
呂二爺一見到洪二哥亮出了刀子,頓時就慫了,結結巴巴地說:“你……你……你等著,我要去報官!”
洪大人乃是文臣,洪二哥絕對不會是知道橫沖直撞的莽漢。
見到呂二爺如此說,洪二哥嗤笑一聲:“我洪府是講規(guī)矩的人,不會難為婦孺,但是這不代表我們是好惹的!“
”來人,給我把呂家的祠堂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