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乖乖過來,”蘇老夫人含笑地看著唐朝陽,“外祖母為你撐腰。”
老夫人這一聲叫。
讓唐朝陽瞬間收斂了剛剛渾身都帶刺的氣息,她的美眸含著一閃而過的水光。
她沒想到外祖母會出現(xiàn)在這里。
蘇子良跟蘇子敬見到老祖宗竟然來了書院,趕緊過去行禮。
“你們兩個怎么回事,你們表姐都被他們欺負(fù)慘了,竟然還看著不幫忙。”
蘇老夫人拿起手中的拐杖輕輕敲打了幾下地面,她說話的聲音雖然不高,但卻充滿了威嚴(yán)。
蘇子良跟蘇子敬行禮認(rèn)錯,“是孫兒錯了。”
“自然是你們錯了。”
老夫人微微抬起下巴,目光如炬地掃過廣場上的眾人。
蘇老夫人隨夫在邊境守衛(wèi)晉國幾十年,上過戰(zhàn)場殺過敵。
如今她老人家雖然年歲已高,臉上滿是歲月的痕跡,但那股從戰(zhàn)場上帶回來的氣勢卻依然深深印在她身上。
學(xué)子們紛紛拱手行了見長輩禮。
唐朝陽伸手?jǐn)v扶著蘇老夫人,“外祖母,是朝陽自己要找何夫子論道,表弟他們自然不能幫忙。”
副山長走過去,欠身行禮道,“老夫人,您怎么來了?”
“老身再不來,你們書院的人,就要逼死我可憐的外孫女了!汪泉小兒在哪里?叫他出來!”
蘇老夫人淡淡的說著話,她今天早上才知道外孫女出事了。
外孫女前幾天就去了一趟承啟寺,外面侮辱人的流言蜚語言竟然滿天飛!
發(fā)生這么大的事,全家竟然都瞞著她一個老婆子!
“老身今日來此,只是為了替外孫女討一個公道!”
蘇老夫人相信自己的外孫女。
解鈴還須系鈴人,這事還需要光明正大的直接找汪泉。
如今正好,趁著大家都在,把事情光明正大地攤來講。
蘇老夫人的想法跟唐朝陽不謀而合。
唐朝陽也想當(dāng)著眾人的面跟汪泉講清楚。
論道已經(jīng)不用繼續(xù)下去。
只因何夫子目前還找不到能反駁唐朝陽舉的例子。
世人要求女子遵守《女四書》,其實(shí)不過是一種對女子的束縛跟壓制。
這種條條框框長期累積已經(jīng)限制了女子的自由。
如今提起,也只是撕開迂腐之人的一點(diǎn)臉皮而已。
世人的所思,所想,所知,已經(jīng)成形,唐朝陽無力去改變世道對女子的束縛,她不是神,而她自己其實(shí)也活著束縛里。
站在不遠(yuǎn)處的山長見到蘇老夫人來了,他就不能繼續(xù)待在這里看著。
他嘆息,”蘇老夫人她甲胄在身平天下,柔情滿懷護(hù)嬋娟。”
他要走過去的時候,捻著胡子,意味深長地看了翡宴一眼。
翡宴的目光落在站在蘇老夫人身邊的唐朝陽身上。
她此時此刻,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
想到她剛剛嘲諷何夫子的樣子,他眸色微閃,心里泛起一絲說不清的情緒。
他跟著山長走過去。
“老夫人。”
“山長。”
蘇老夫人看到翡宴,表情淡淡的。
翡宴停在蘇老夫人面前,微微頷首,行了一禮,“老夫人。”
“不敢,如今你可是丞相,老身需向你行禮才對。”蘇老夫人行了禮,翡宴側(cè)身不敢受全禮。
唐朝陽在這里見到翡宴,臉上露出一絲嫌棄。
翡宴正好看到了她臉上露出嫌棄的表情,“........”
汪泉在眾目睽睽之下來到老夫人面前,硬著頭皮行禮后說道,“小子汪泉。”
蘇老夫人嗯了一聲,她轉(zhuǎn)頭看向唐朝陽,“小乖乖,你來處理,別怕,有外祖母在。”
唐朝陽唇角含笑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心里滿滿的感動。
有外祖母撐腰著。
她不能讓外祖母失望了。
唐朝陽臉色平靜的看向汪泉,沒有動怒,只是淡聲質(zhì)問,“汪公子,外面都在傳我跟你在寺廟行了茍且之事,可是當(dāng)日我除了在后山跟你講過兩句話而已,這謠言從何而來?何來的茍且之事?”
翡宴聞言,眸色微微一暗地看向汪泉,不管怎么樣,唐朝陽是他的前妻。
他并不知道,竟然還有這種謠言。
唐朝陽質(zhì)問的話,清晰地傳進(jìn)了四周在場的所有人耳中。
眾人紛紛將目光落在了唐朝陽和汪泉身上。
汪泉沒有料到唐朝陽竟然會當(dāng)眾提起此事。
他微微皺了皺眉,本來不想在這么多人面前提這些損傷女子臉面的事。
“唐小姐,我身邊的奴仆也是親眼看到你從南廂房離開。”
他這話說得隱晦,但是聽得懂的都聽得懂。
暗示著他們兩人那時候在同一個房間里。
唐朝陽挑了挑眉,竟然真的有這種事?她本來還以為是子虛烏有的事情而已。
背后之人可真是想!得!周!到!
她輕笑地?fù)u了搖頭,“汪公子,我既然一直沒有答應(yīng)與你結(jié)親之事,就不會自甘下賤的與你茍合。”
她把‘茍合’兩個字說得風(fēng)輕云淡。
“不知你當(dāng)時在廂房里,人有沒有完全清醒?還有你那奴仆估計是匆匆的看了那女子一眼,看到的可能不是我。”
“難道你不知道,這世上有易容術(shù)嗎?”
唐朝陽的話語剛落下,汪泉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的臉色微微一變。
他進(jìn)廂房的時候聞到了一股香氣,原本他還以為是胭脂香。
汪泉臉上難堪的表情眾人也看到了。
生存在大家族的人,很快就明白,汪泉被設(shè)計了。
也不知道該不該可憐他了。
畢竟這對男子來說,也算是一場風(fēng)花雪夜的風(fēng)流韻事。
唐朝陽面面俱到的跟汪泉行了禮,“我不知背后的惡人是針對我,還是針對汪公子,若我聽到謠言,有了一絲軟弱,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被流言蜚語殺死了。”
她淡笑的走到晨昏鼓,拿起鼓棒,“今日朝陽多有得罪了,借此物一用!”
咚!的一聲鼓聲響起,她纖細(xì)的手腕再次揮鼓棒。
鼓聲,伴隨著女子似哭,似恨,似怒的聲音。
“愿汝心愿,盡成泡影!愿汝所求,化作虛空!善惡有報,輪回不爽!作惡多端,終難善終!惡念所指,禍福皆散!一生所謀,化作流沙!愿汝惡人,百事難成!......”
山長他們紛紛變了臉色。
她竟是在念詛咒怨!
風(fēng)聲呼嘯,女子詛咒,宛如鬼影在空中盤旋,眾人皆覺得脖子后背陰森森。
一身紅衣,一個鼓。
翡宴清冷的雙眸幽深的看著在鼓前念咒怨的女子,風(fēng)吹起了她的青絲,背影窈窕纖細(xì)。
“天公不佑,愿汝心愿終成空!”唐朝陽最后一句詛咒落下,她把鼓棒放好,轉(zhuǎn)過身,再次跟山長他們行禮。
她走到蘇老夫人面前,盈盈一笑,“外祖母,我們走。”
蘇老夫人目光含笑的點(diǎn)了點(diǎn),她淡淡地掃了四周的眾人,目光停在迂腐的何夫子身上。
何夫子,“......”
唐朝陽攙扶著蘇老夫人離開。
女子哀怨,怨恨,憤怒的詛咒詞久久在他們心間不散。
翡宴伸出骨節(jié)分明的手,他輕輕拍了拍汪泉的肩膀,聲音淡淡的看向四周,“謠言止于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