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眉聽著里間傳來的女子嬌嗔,李延璽勾唇淺笑起來。
少時的她,是這樣明媚嬌俏,曾經(jīng)的他打碎過她一次。
但這次再不會了。
他會許她——
一世歡顏。
沈驪珠自是不知道,有人凝立在她窗外,與那淺彎的弦月立誓許諾,她跟輕紅淺碧笑鬧了會兒,困倦得睡了過去,就連夢里都是甜的。
這夜,雨打芭蕉,迎來了秋意,竟然并不顯得那般疾厲凄楚。
原來,同樣一場雨,心境與處境不同,也可以變得不同。
……
好夢倦濃的一夜過去,少女香腮雪膚,容光煥發(fā),唇不點而紅,被輕紅撩了簾子淺淺搖醒的時候,有點嬌懶賴床的樣子也分外可愛。
“小姐,該起來了。”
她睫毛黛濃,微微閉闔著雙眼,將被子拉過捂住腦袋,鼻音侵著淡淡的倦意,“輕紅,你讓我再睡一會兒嘛,昨晚睡得太晚了,我真的好困呀,求你啦……”
輕紅一邊將那柔軟鮮艷的紗帳挽起,利落地掛到床頭的金鉤上,一邊聲音沉靜地道∶“小姐想要再睡一會兒當然是沒問題的,只是,宮里來人了,想必是宣旨的人,小姐再多睡一刻的話,恐怕就要讓他們再等一等了。”
“……嗯,什么?”
那雙美眸倏然睜開,沈驪珠對上輕紅含笑的眼睛。
連忙起來。
被矜貴嬌養(yǎng)長大的永安侯府嫡女,吃穿用度無一不精致,連今日要穿什么衣裳,畫什么妝容,抹什么顏色的胭脂,熏什么味道的香都有講究。
哪怕時間迫急,也不可能隨意就應付。
淺碧率領(lǐng)十幾個捧著各色顏色和樣式衣裙的小婢進入琳瑯閣內(nèi),到沈驪珠跟前過目挑選。
那些的衣裙就沒有不好看的,沈驪珠糾結(jié)了小片刻,才最終選定一件淺紫色的流仙裙。
“這件顏色太暗了,昨夜下過雨,今天天色昏沉,光線暗淡……不行不行。”
“那件雖然色澤鮮亮,但太過贅雜繁瑣,倒顯得刻意。”
“還是這件好了……”
挑定衣裳,其余婢女退下去,輕紅和淺碧伺候驪珠寬衣。
雪白的寢衣滑落在地,露出女子雪白玲瓏的身軀,冰肌玉骨,青絲如瀑,背上的蝴蝶骨在纏綿的黑發(fā)間隱約可見。
淺紫色的流仙裙上身,衣袖穿過手臂,指尖淡粉晶瑩如花瓣。
腰間一抹淺綢束起,勾勒出腰身盈盈。
然后是坐在妝臺前,淺碧梳發(fā)髻,輕紅淺上妝。
未幾,鸞鏡里浮現(xiàn)出一道美人身影。
淺碧將最后一支簪子輕輕插入驪珠的發(fā)髻間,驚嘆道∶“小姐你都不知道自已有多美,昨晚你還困惑太子殿下怎么會選你呢,他不選你才是……”
那大不敬的話險些說了出來,卻被輕紅立刻打斷,她帶著一絲警告地道∶“淺碧,慎言。”
淺碧吐吐舌,連忙將那些話給咽了回去。
梳妝打扮完畢,沈驪珠帶著淺碧輕紅二婢走出琳瑯閣,準備接旨。
本以為頒宣旨意的,最多不過是昨晚送驪珠回府的那位明德帝身邊的徐喜公公,誰知,她一來到花廳,卻見到一抹華貴自成的身影。
“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