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達年并不文藝，明顯沒看過新一期的《人民文學》，當然不知道《山楂樹之戀》。
“沒錯！《山楂樹之戀》已經在文學青年中造成轟動，并且打算改編電影，北影廠謝鐵酈指導……”
林正軍簡單說情況，秦達年震撼不已，好像大白天見了鬼一樣地看著林正軍。
這小說，還要改編電影！如果真如此的話，那麻辣河魚罐頭真要火一波啊！
他立刻一目十行地看了起來。
剛開始，他只是想看看到底哪里描寫了麻辣魚罐頭。
但慢慢地，他就被靜秋和老三的愛情吸引了！
很快，沉浸其中！
看完之后，整個人淚流滿面，拿小手絹擦著眼淚，吭哧有聲：“哎呦，這小說，寫得太好看了，感動死我了！”
“那必須好看，不然北影廠會看中并且改編電影嗎？男主角是唐國檣呢，演老三，女主角是龔雪，演靜秋！”
林正軍一頓忽悠：“你想想，明年電影一上映，人人都看到老三和靜秋吃老干爹麻辣魚罐頭，那這瓶罐頭就成了愛情的象征，不知道多少男女青年爭相模仿，送老干爹罐頭來表達愛意呢！銷量還是問題嗎？價格還是問題嗎？利潤還是問題嗎？你們年底的獎金還是問題嗎？”
“天空飄來五個字，那都不是事兒！”
“哎呀，哎呀呀！”秦達年雙眼放光，興奮搓手！
國家對國有企業放開搞活，允許留存一定比例的利潤，發放獎金，目的就是為了激發員工工作的積極性和主動性。
比如，商品的銷售額和利潤，已經和采購員的業績掛鉤！
搞到一個大爆的單品，采購員年底拿到的獎金可能有幾十塊呢！
雖然還存在平均主義，但比原來的絕對平均主義已經是巨大的進步，對員工來說，是莫大的激勵了！
林正軍接著道：“你如果還擔心銷售問題，我還可以幫你。”
“我免費授權遼省廣播電臺，讓他們錄音播放《山楂樹之戀》，造成的轟動肯定大過《牧馬人》！”
“這主意好！”
秦達年聞言，精神一振：“《人民文學》在我們那里發行量還是太少，我估計全省也就兩三萬冊，但是，廣播那可是幾十萬人上百人聽到呢！”
突然，他困惑地道：“不過，正軍同志，這個楚狂人和你到底是啥關系？他這么吹捧你的產品不說，難道還會答應免費讓廣播電臺錄制播放他的小說不成？萬一人家不答應呢？”
林正軍瞅了旁邊的徐治功一眼就明白了。
徐治功或許沒來得及，或者就是有所顧慮，總之，還沒告訴秦達年這件事！
“放心吧，他指定答應！”
林正軍笑了笑道：“實不相瞞，楚狂人就是我的筆名，確切說，我是我和愛人共用的筆名！”
“哎呦哎呦，哎呦媽呀，失敬失敬！”
秦達年被震得愣怔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抓住林正軍的手搖晃著，滿是敬佩地道：“正軍同志，想不到你不僅是搞集體副業的一把好手，竟然還如此多才多藝，一身的文藝細胞啊！”
林正軍道：“秦主任見笑了，鄉下集體小廠子，后娘養的，經營不容易，我也只能王婆賣瓜，自賣自夸了，所以，一般人，我也不告訴他！”
秦達年笑道：“我懂，我懂，放心吧，我保證誰也不說！”
林正軍笑道：“那秦主任，你要進多少貨啊？我們給燕京百貨公司的批發價格是一塊二毛一瓶！”
“五萬瓶！”秦達年伸出手掌張開。
“五萬瓶？”林正軍震驚。
我擦！
這小子有魄力啊，比燕京百貨商場進的還多，堪稱豪橫，財大氣粗！
但你還別說，此時，遼省的確是全國最重要的工業基地之一，擁有一大批在全國乃至全球都具有影響力的重點企業。
比如沈飛、黎明發動機廠（410廠）、東北機器制造總廠、重型機器廠等等，這些企業很多都是第一個五年計劃期間建設的，原身甚至能追溯到解放前。
這些大企業不僅為本地經濟發展提供了強大動力，也為新中國的工業化進程做出了重要貢獻，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因此號稱共和國長子！
簡單來說，東北那疙瘩作為重工業基地，工人干部數量多，人均收入高，消費力十分強勁，媲美首都和滬上！
“正軍同志，你是嫌少嗎？”
秦達年笑道：“正軍，我能決定的，五萬瓶就是極限，再多進貨，就要向領導打報告了。”
“不過，你放心，只要賣得好，我立刻追加訂單！”
“不嫌少，細水長流嘛！”林正軍笑道：“咱們立刻簽訂合同！”
秦達年的合同是提前打印好的，只需要填上雙方單位名字，貨品單價和數量，交貨時間，就行了。
雙方立刻簽訂合同按手印蓋章，這買賣就算成了。
林正軍熱情地邀請秦達年中午留下吃飯，聲稱咱這邊有祖傳秘方壯陽酒，自己違背祖宗拿出來招待秦達年。
東北爺們，人均酒缸，秦達年一聽有酒喝，就一臉興奮，滿口答應。
林正軍立刻沖著徐治功哭窮：“領導，你也看到了，又是五萬瓶的訂單，要運五萬斤魚，此外還有油料、調料、食鹽，我們大隊就那兩輛拖拉機，幾頭牲口，整天都在拉，都特娘的累得走不動道了。”
現在廠子設備的生產能力，每天消耗是四千斤魚，但牲口車和拖拉機的運力極限一天就2000來斤，這還是在晚上還在運輸的前提下，但人家水庫工人可不愿意加班啊！
運力和生產力，根本不匹配！
運力，成了生產的大限制！
至于買拖拉機，林正軍還沒打算。
一是政策限制嚴苛，要跑關系批條子，二是現在拖拉機價格太貴了，便宜的幾千塊，大型的達到幾萬塊，過一兩年就會便宜不少。
當然是能白嫖就白嫖了！
徐治功笑道：“我鼎力支持，再讓農機站借給你兩輛拖拉機！不過，你得出柴油錢，還有駕駛員的工資！”
“那也不夠啊，還有缺口呢！”林正軍撓頭。
徐治功無奈道：“正軍啊，你也得體諒我的難處啊。公社農機站是魏全公社的農業生產服務的！”
“比如，咱們要趁著冬季河水干涸通溝渠，公社供銷社采購化肥，或者向縣里運送農副產品，那都會借農機站的車……”
林正軍正準備接著說服，這時，門口響起一陣引擎轟鳴聲，而后，一輛軍綠色的212吉普車停在廠區院子里。
緊接著，一群中年干部模樣的人下了車，余東海也在其中，只是垂頭喪氣的，好像是斗敗了的公雞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