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時緩時慢，漂浮的尸體卻始終保持著勻速。
就在某一剎那，原本耷拉著的腦袋猛然抬起，露出一雙凸起泛白的眼珠。
黑色血線順著眼角遍布整張臉，密密麻麻，如同老樹盤根。
看起來猙獰可怖。
“刷——”
拉長的手臂忽然卷曲起來，兩顆蛇頭取代了原本的手掌。
“嘶嘶”的吐著蛇信，眼神陰冷的望著前方。
“哼，本尊要走，人屠就憑你也想抓住我？”
九頭魔蛇心中冷笑。
三百六十度旋轉，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腦袋。
一伸手，一具下沉的尸體就到了他的身前。
從腦后又鉆出了一顆蛇頭，不斷增大，張開血盆大口將尸體吞噬。
“呸呸，能量都讓那個家伙搶走了，還是新鮮的肉食更有味道。”
九頭魔蛇昂起腦袋似乎在搜索著什么，很快選定了一個方向，控制著尸體快速移動。
“一道、兩道、三道……”
它仿佛看到了美味在等著品嘗。
“小胖子死了。”
韓小龍幾人在沉入水底中的尸體中發現了小胖子的尸身。
渾身的血液抽干，脖頸上被撕下來很大一塊肉，手掌、腳掌也都成了白骨。
死狀凄慘。
韓小龍嘆了口氣。
這是進入鬼婆河第一位損失的小隊成員。
盡管在出發前，他們就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但看著隊友的死亡仍舊做不到淡然。
“九頭魔蛇，我與你勢不兩立！”
祖奶奶咬牙切齒，惡狠狠的目光簡直要吃人。
沒人應聲，也沒人勸阻。
全都保持著沉默。
九頭魔蛇抓到小胖子之后，就再沒見它現身。
也許已經逃遠了，也許就隱藏在暗處等待他們松懈。
“哥哥，我已經感受到了本體在召喚。”
紅衣小女孩左右瞧了瞧，湊近韓小龍壓低聲音說道。
“萬圣九重塔就在附近？”
“沒錯，前方不到一里，就是鬼婆河的中心。”
終于到了嗎？
韓小龍抬起頭，入目的仍是渾濁的水。
“紅凌都到這個時候，你不會還有什么事情有所隱瞞吧？”
“沒了，真的沒了。”
紅凌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生怕韓小龍不相信，還伸出三根手指舉過頭頂。
“我知道的都已經告訴哥哥了，如有隱瞞就讓天雷降世，讓我永遠也無法回歸本體！”
“紅凌你這是做啥？我又沒說不相信你。”
等到小丫頭發完誓，韓小龍這才按下她的小手，語帶責備道。
不是不信任紅凌，只是這小丫頭先前的行為，讓他有了心理陰影。
還是契約和誓言更有說服力。
“哥哥，那咱們是不是可以……”
“不行，小胖子不能白死，必須先解決九頭魔蛇！”
還不等韓小龍回話，祖奶奶搶先做了決定。
“祖奶奶，你的心情我們可以理解，可咱們并不知道九頭魔蛇去了哪里……”
韓小龍想勸慰兩句，不過看著她堅定的眼神，后面的話又咽回進肚子里。
性格使然！
祖奶奶疾惡如仇，脾氣火暴。
眼睜睜看著同伴死亡，肯定會不管不顧，一心報仇。
也正因如此，這支隊伍的指揮權才不在她的手里。
換作平時這么做無可厚非，可現在本就處于危險中。
還有更重要的任務等著他們去做。
絕不能意氣用事。
韓小龍又看向其他人。
鬼柔、小黑、玫瑰全都沉默不語。
“你們也很想報仇？”
沒人說話，不過態度說明了一切。
“喂，你們腦子是不是銹掉了？”
“搞清楚狀況好不好，你們都快被滅族了，還在乎一個族人怎么死的？”
“要去送死你們自己去，本王可不跟著。”
夢魘馬偏過頭，鼻孔中噴出白氣，冷嘲熱諷道。
“我鬼族的事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管。”
祖奶奶瞪了他一眼，扭頭看向韓小龍。
“小子，你給一句話，是去給小胖子報仇，還是繼續前進。”
韓小龍有些為難。
祖奶奶的話很顯然，就是要他的一個態度。
可這樣的命令他怎么下？
“祖奶奶，你看咱們能不能先解決了萬圣九重塔……”
“好了，你不用再說了，我知道了。”
祖奶奶冷冷地打斷他的話。
“這是我族內的事，就不需要你插手了，我不會讓小胖子死得不明不白。”
說完，她揮了揮手。
“我們走！”
身影閃爍，呼吸間便沖出數丈之遠。
鬼柔幾人稍作遲疑，沖韓小龍點了點頭，隨即跟了上去。
“祖奶奶……”
韓小龍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張了張嘴，最終化作一聲嘆息。
“本王早就說過了，鬼族這幫家伙不靠譜。”
“這么點兒小事兒就鬧著脫離隊伍，若真大敵當前，還不得臨陣倒戈。”
“行了，少說兩句。”
韓小龍打斷夢魘馬的話，揉著眉心頗感無奈。
現在身邊只剩下了云秀兒、夢魘馬、紅衣小女孩。
戰力堪憂啊。
原本算是鬼族眾人，都不是人屠大帝的對手，如今戰力減半，希望更加渺茫。
“紅凌，就咱們幾個有希望嗎？”
“哥哥我對你非常有信心！”
呵呵！
主要是我沒信心啊！
韓小龍嘆了口氣。
算了，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何況現在主要是幫助紅凌搶奪萬圣九重塔的控制權，未必會對上人屠大帝。
“走，先去看看情況。”
韓小龍帶著幾人繼續前進。
就在他們分道揚鑣之后沒多久，尸堆中一具體型怪異的尸體翻了個身，緩緩漂浮起來。
三顆蛇頭吐著信子。
“找我報仇，簡直不知死活。”
“原本你們聚在一起還有點麻煩，現在乖乖成為我的補品吧！”
九頭魔蛇望著兩個方向，口中發出桀桀怪笑。
十幾分鐘后。
韓小龍揮手讓眾人停下。
轉過身看向身后，眉頭不由的蹙起。
“姓韓的，怎么了？”
夢魘媽也轉過了頭，打量四周。
除了偶爾生起的幾個水旋渦，沒有任何異常。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剛剛成型的水旋渦，如離弦的箭般朝著他們沖來。
橫跨十幾丈，眨眼出現在他們面前。
“嗯。”
云秀兒發出一聲悶哼。
一道黑色的影子從水旋渦中射出，纏在她的腰間不斷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