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么呢?
她愛慕了陛下多年,將自己變成了最完美的樣子,成為了建安城中所有貴女的典范,也是建安城中,皇后之位呼聲最高的人選。
可是陛下的眼中,卻永遠(yuǎn)都看不到她的存在。
那個賤人,除了長了一張勾人的臉蛋之外,還有什么能比得過她?
謝央那個廢物,她都將這般絕色的美人兒送到了他的面前,他為什么不將她凌辱致死?
為什么還要讓她活著回來?
謝婉瑩垂著頭,將妒色深深地掩蓋在眼皮之下,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自己的腳尖,下跪,行禮。
儀態(tài)端莊,挑不出半分差錯。
“陛下。”
她抬頭,兩行清淚,恰到好處的,滑過她白嫩的臉頰,潸然落下。
端莊優(yōu)雅,卻帶著幾分難以顯露的可憐無助。
她顫抖著身子,宛若寒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的蝶。
謝婉瑩自信地以為,她露出這樣一副表情,十個男人里面,至少有九個都招架不住。
但偏偏,蕭玉祁便是那第十個。
他甚至連看都未曾看他一眼,只專心地剝著手中的栗子殼兒。
這種事情,明明可以讓宮人來做,可偏偏,他身為一國之君,甘愿為一個籍籍無名的女子做這些。
絲毫都不顧及自己尊貴的身份。
天知道謝婉瑩有多么渴望能夠?qū)⑻K見月取而代之。
蘇見月卻將謝婉瑩的這一副做派盡收眼底。
她忽然想笑。
正所謂,媚眼拋給瞎子看,也不過如此吧?
蘇見月滿意于蕭玉祁的表現(xiàn)。
她從手邊,拿起一杯奶茶,將吸管送到了蕭玉祁的嘴邊。
“獎勵你的。”
蕭玉祁含笑吸了一口。
淡淡的茶香混著濃郁的奶味,醇厚的甜香,后勁十足。
蕭玉祁有些不大習(xí)慣這樣的甜味,但蘇見月似乎格外喜歡。
他淺嘗即止,蘇見月滿意地收回了手。
兩個人之間,氣氛融洽,外人根本融入不進(jìn)去。
預(yù)想中的回應(yīng)并沒有得到。
謝婉瑩心肝顫得厲害。
她朝著蕭玉祁重重叩首。
“陛下,臣女父親實屬冤枉,還請陛下明鑒。”
蘇見月來了幾分興致。
“你父親無辜,那你無辜么?”
“你此話何意?”
謝婉瑩心生警惕。
“我在同陛下講話,你為何插嘴?當(dāng)真是鄉(xiāng)野村婦,沒有半點規(guī)矩禮儀。”
不分尊卑,沒有教養(yǎng)。
也不知陛下究竟看上了她什么?
越是接觸,謝婉瑩便越是憤憤不平。
她的妒忌,已經(jīng)壓抑不住。
不僅是蘇見月,就連專心為蘇見月剝栗子的蕭玉祁都感受到了。
“來人,掌嘴。”
蕭玉祁似乎很是不滿意自己剝栗子的興致,被人打亂。
多福上前,挽起了袖子,將手里的拂塵遞給了他的小徒弟。
隨即,他的將手高高地?fù)P起。
謝婉瑩心生恐懼,顧不得什么規(guī)矩分寸,厲聲驚叫:“陛下,臣女不知所犯何錯?您為何要掌臣女的嘴?”
“啪”的一聲,一巴掌重重地落在了謝婉瑩的嘴上。
清脆利落,一下子將謝婉瑩打得暈頭轉(zhuǎn)向,她的嘴角滲出血絲,雙唇發(fā)麻,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個絕情冷性的男人。
“陛下,你我相識多年,您當(dāng)真要為了一個與您相識不過數(shù)月的女子,這般欺辱我么?”
蕭玉祁冷冷一眼掃了過去。
若是放在往常,謝婉瑩定然不敢再多說一句。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
她已經(jīng)沒有了退路。
只能只身往前沖。
“陛下難道忘了,當(dāng)年您在長庭被宮人欺辱,是誰帶人救了你?又是誰看你饑餓難耐,給了您一塊糕餅?”
蕭玉祁的眼底帶著震驚。
“你的意思是,那人是你?”
謝婉瑩咬牙應(yīng)道:“是我。”
“不可能。”
蕭玉祁想也沒想的便否定了謝婉瑩的話。
當(dāng)年之人,絕對不可能是謝婉瑩。
“當(dāng)年救我的那名宮女已是成年,你比我還小上兩歲,如何會變成那般大人模樣,前來助我?”
那時的謝太傅,深得先帝信賴,謝家一度如日中天,謝婉瑩自小便時常跟著謝夫人進(jìn)宮,陪先皇后說話。
不論是進(jìn)宮還是出宮,長庭都不是他們的必經(jīng)之路。
不僅不算必經(jīng)之路,相反,長庭地處偏僻,這里的宮人,干的都是宮內(nèi)最末等,最骯臟的活兒,但凡有些權(quán)勢的宮人,都不愿意沾染上長庭半分。
更別說是太傅之女。
“陛下還是皇子時,臣女遠(yuǎn)遠(yuǎn)地見到陛下的第一眼起,便喜歡上了陛下,那位宮女,是受臣女所托,才會時常關(guān)照陛下。”
蕭玉祁還是不信。
“寡人后來,派了無數(shù)人,滿宮里去尋,都未曾找到那位宮女半分蹤影,你倒是說說看,那位宮女姓氏名誰?身高幾許?是何模樣?家住在哪兒?如今人又在哪兒?”
謝婉瑩想好了一早便準(zhǔn)備好的措辭。
“當(dāng)時我并未詢問那名宮女的姓名,也未曾問過她在哪個宮里當(dāng)差,因著我那時年歲小,她究竟長得什么模樣,我也記不清了!”
蘇見月突然笑出聲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是陛下的恩人沒錯,但是你卻找不出半點恩人的證據(jù)來證明,是嗎?”
“我自然是有證據(jù)的。”
謝婉瑩急切地解釋道:“陛下,我記得,第一次見您時,您在與兩名負(fù)責(zé)灑掃長街的小太監(jiān)在搶烤餅子,您被那兩名宮人按在地上打,是我,我派了那名宮女將您解救出來,并且給了您一塊軟餅,您可還記得?”
蕭玉祁皺起眉頭。
謝婉瑩說得沒錯。
那時的他剛?cè)ラL庭不久,還未建立起自己的勢力。
那些宮女太監(jiān)們,時常會搶他的吃食。
為此,他學(xué)了一身打架的本事。
從一開始的被打,到了后來,無人敢惹。
其中的艱辛,不足為外人道。
那名宮女,卻是他那段灰暗時光中,唯一的光。
算算年紀(jì),那名宮女若還活著,大約已經(jīng)被放出宮,嫁人生子去了。
蕭玉祁像是陷入了一段漫長的回憶。
蘇見月緊緊地握住他的手,一雙眼睛卻死死地盯著謝婉瑩那張臉。
身為演員,蘇見月清楚許多的表演法則。
謝婉瑩的演技并不算好。
從她的眼睛里,蘇見月看不出半分對過去的緬懷。
她看到的,只有敘述。
沒錯。
就是敘述!
一個類似于旁觀者的敘述。
這種感覺十分的怪異。
可她眼底的迫切,卻又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