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片子的封面是兩個男性赤裸靠在鏡子上接吻的畫面,鏡子倒映出他們的身影,熱霧繚繞中,看起來像四個人。
謝燼野忍著惡心和不適點開了視頻。
剛開始還好,看起來像普通的情景劇,兩個大學生打扮的男性有說有笑回到家,討論著今晚的晚餐吃什么。
他們說的是泰語。
謝燼野聽不懂,但有字幕。
當高個子的男生詢問拍攝伴侶【你愿意做我的晚餐嗎?】,畫面開始變得瘋狂刺激,他們深吻著倒在沙發上,撕爛了對方的襯衫……
謝燼野坐在馬桶上,看著手機里的畫面,眉頭越皺越深,條件反射的惡心充斥著整個身體,胃部在劇烈的痙攣,搭在膝蓋上的手緊緊握成了拳。
手背上青筋條條暴起,鼓得像是要撐裂了一樣。
他想著脫敏療法需要循序漸進。
于是閉上眼,隔絕畫面,想從先適應聲音開始。
可視線匿于昏暗的那一刻,耳邊的聲音愈發清晰,太陽穴開始一陣陣抽痛,仿佛有無數根銀針在狠狠穿刺著。
嗡嗡嗡——
耳鳴聲尖銳襲來,一波又一波撞擊著耳膜,等耳鳴聲淡去,深埋在童年陰影里的聲音開始與現實里的聲音重疊。
腦海里緊跟著浮現一幕幕令人作嘔的畫面。
男男女女脫光了在各個角落……
像野獸一樣……
惡心,混亂,難以描述……
年齡大的滿臉皺紋挺著啤酒肚六七十了,有的還拿著東西在打人,被打的甚至很興奮……
他那時才九歲,隔著門縫,被嚇得一臉蒼白,愣在了原地。
他不知道他們在做什么。
只知道……
好臟。
好難聞。
好惡心。
好想回家,好想回家,好想回家……
謝燼野想起那些事,臉色變得煞白,額角掛滿額汗,渾身的雞皮疙瘩一層層激活,像是有黏糊糊的蟲子在肌膚上不停地蠕動。
他緊皺著眉,使勁扯著自已的頭發,試圖驅散那些骯臟的畫面,可越是掙扎,那些畫面越是清晰。
他感覺自已仿佛被無雙黑手抓住,扔回了游輪上。
他們按著他。
使勁按著他的肩膀,強迫目標那一幕幕的骯臟與丑陋。
忽地。
胃里掀起巨浪。
酸澀的膽汁猶如激流般涌上喉頭!
謝燼野喘著粗氣睜開眼,丹鳳眼一片猩紅,厭惡地將手機砸向墻壁,滑跪在地,打開馬桶吐了出來。
“砰——!”
手機順著墻壁砸落。
屏幕受損,奇怪的聲音也暫停了,謝燼野吐完,眉頭稍微舒展了些。
他撐著馬桶喘氣,胸膛劇烈地起伏著,蒼白的臉上滿是汗,劉海被浸濕貼著額頭,額角青筋凸起,眼中血絲密布,鼻梁上甚至都掛著豆大的汗珠。
緩了片刻。
他將劉海往后撩,皺眉低罵了一聲,嗓音啞得嚇人。
“艸!”
“這個破方法,好像沒什么用……”
謝燼野沉著臉關上馬桶蓋,隨手按了按沖洗鍵,水聲嘩嘩響起,他猛地想起什么,跌跌撞撞沖向浴室角落。
撿起手機。
發現屏幕碎裂的那一刻,臉頓時更蒼白了。
他倒不是心疼手機。
而是……
手機的壁紙是云霧憐。
謝燼野跪在地上,顫抖著手解開鎖,看著碎屏映出云霧憐的睡容,猩紅的眼底滿是自責和不安。
他皺著眉點開微博,迅速搜了一張紅底印著平安字樣的壁紙換上。
嘴里還一直重復嘀咕著——
“碎碎平安,歲歲平安,乖寶要歲歲平安啊……”
等把壁紙換好,壓在心口的巨石這才慢慢落下,謝燼野緊緊攥著手機,指關節泛白,深呼一口氣,閉眼靠在了墻上。
既然惡心的畫面揮之不去。
那就……
用美好溫馨的回憶去覆蓋吧。
其實從游輪上逃回家后,謝燼野做過一段時間的噩夢。
每次從夢中驚醒渾身都是汗,臉色很蒼白,謝家上上下下都擔心的不行,把心理醫生請到了家里。
心理醫生是個大姐姐,說話很輕,很溫柔。
但她問什么謝燼野都直搖頭。
提出一起玩玩具。
謝燼野也沒興趣。
他不想提起游輪上的事,一提他就想吐,吃不下飯,要是不好好吃飯,自已就不能長高長壯,做最棒的護花使者了。
謝燼野不配合治療,心理醫生也沒辦法,謝媽媽在一旁看著,皺著眉直嘆氣,滿臉憂色。
謝燼野有自已的想法。
他跑到媽媽面前,扯了扯媽媽的衣角,一臉期待地請求:“媽,我要找霧霧弟弟,我只想跟他玩!”
謝媽媽怔了怔,笑著答應了。
去楚家前,謝燼野拿了一個大包,把自已喜歡的所有零食和糖果都裝了進去,他要給霧霧一個大驚喜。
等來到楚家已經下午了。
大人們還在門口寒暄聊天,謝燼野已經迫不及待沖進楚家,想要把包里的好吃的分享給小天使弟弟。
在管家伯伯的指引下。
他在庭院里找到了正在畫畫的云霧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