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粒流著淚道:“姐姐,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你什么都明白了。”
念笙遲疑著。
她活了兩世,都不得父母的疼愛。
小心翼翼的長大,步步為營的茍活,她歷盡孤獨,所以她壓根都不相信這個世上還有人真心待她到如此地步。
可是這個信息是貢粒帶給她的呀。
貢粒是個從不撒謊的孩子。
“姐姐,我們走吧。”貢粒哀求道。
念笙銳利的目光最后剜了顧瀾城和喬馨一眼,最終將滿腔恨意遣散,乖乖的讓貢粒帶著她離開。
喬馨目送著念笙的背影,她忽然好嫉妒念笙:念笙有貢粒這個傻孩子罩著她,念笙痛苦時,貢粒也會真心為她哭泣。
除了貢粒,竟然還有個匿名男人寵愛念笙入骨,且那個男人愛念笙勝過愛他自己的性命。念笙憑什么能得到這樣無私的愛?
喬馨的心態就已經不平衡了。
她怨怒的望著顧瀾城,心臟的疼痛早就蓋過傷口的撕裂的痛:“你聽到了嗎?念笙她有的是人愛她。你就別指望她回頭,和你再續前緣了。”
顧瀾城回過神來,他的心緒復雜不寧。
“我沒有想過跟她復合。”
“我并不愛她。從前不愛她,現在也不會愛她。是你自己胡思亂想罷了。”
喬馨訝異:“既然不愛她,為何她欺凌我時,你卻無動于衷?”
顧瀾城冷漠的望著她:“我雖然不愛她,可我對她有愧。”
“況且,你今天所受的一切,是你的報應。”
喬馨從小就是眾星捧月中長大的嬌公主,今日的委屈,她怎么咽得下這口氣?
她咬著牙憤怒道:“我沒有做錯什么。我要報警,如果我有罪,就讓法律來制裁我。”
喬馨拿起手機,撥打110。
可是顧瀾城忽然飛奔過去,拍掉她的手機,怒吼道:“你欠她的夠多了。她今日傷了你,就當你還她的恩情。你讓她消消氣吧。”
喬馨難以置信的望著顧瀾城,曾經愛她入魔的男人,一旦清醒過來,竟然變得如此決絕:“顧瀾城,憑什么?”
“憑你害死我和她的女兒,逼死了她。憑她是你的救命恩人。”顧瀾城鷹瞳里盛放著一朵泣血的血蓮。
喬馨崩潰大哭:“我欠她的,我已經還了。顧瀾城,你別忘了,她也曾害我流過產。她還奪走了原本屬于我的喬家財產。這一世,我才是受害者。”
喬馨失控般,忽然瘋狂的給顧瀾城磕頭:“我求求你,你放過我吧。”
她的額頭本就傷痕累累,如今血流滿臉,讓她看起來瘋癲如魔鬼。
顧瀾城看著這樣的喬馨,鐵石心腸最終一點點融化。他上前將她緊緊的抱在懷里,聲音恢復了以往的溫柔,安撫喬馨道:“馨兒,就這一次,我們不跟她計較。就當作還她的恩情,以后,我絕不讓她再欺負你。”
喬馨暈厥在顧瀾城的懷里。
顧瀾城將喬馨送到醫院,醫生為喬馨處理好傷口后,又給顧瀾城提了一個忠告:“顧夫人的傷口只是皮外傷,按理不該暈厥。我們建議為顧夫人做個全身體檢吧。”
顧瀾城望著暈厥中的喬馨,這段時間他對她很是抵觸,所以沒有細細的看過她。現在認真端詳她,才發現她瘦得形銷骨立,很是憔悴。
畢竟是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顧瀾城對她的感情很復雜,又怨恨她愛表演,卻也看不得她受罪。
他最后接受了醫生的建議,為喬馨做了一個全身體檢。
體檢結果出來,醫生卻臉色凝重的告訴顧瀾城:“顧夫人的尿檢異常,我們高度懷疑她有腎病。”
顧瀾城傻了。
曾經煞費苦心的為喬馨治愈了腎病,沒想到她病愈后,他卻冷暴力她……就好像上輩子他冷暴力喬米那樣,最終讓喬米身患尿毒癥。
顧瀾城心底發寒:難道他要把喬馨也逼成第二個喬米嗎?
他臉上血色褪盡。眼底一派茫然。
“一定要把她治好。”顧瀾城聽到自己堅定的聲音從塵埃里傳來。
“好。”
病房里,喬馨躺在床上,眼神茫然,就好像受傷的小鹿。
顧瀾城進去時,喬馨含淚的眼睛暼了他一眼就負氣的扭到其他地方。堅決不看顧瀾城。
顧瀾城輕輕的坐下來,伸出手握著喬馨的手:“你放心養傷,不用擔心錢。”
喬馨嬌嗔和慍怒并存:“我哪里有資格用你的錢?你如今沒把我當做你的殺女仇人,我都該謝天謝地了。”
顧瀾城沉默了。
其實他是個矛盾體,任憑誰提到喬馨做得孽,他對喬馨的恨就勾了出來。
可是骨子里對喬馨的偏執的愛卻是那么濃烈,恨和愛就好像兩種力量拉扯著他,讓他痛不欲生。
喬馨默默的轉過頭,望著痛苦的顧瀾城。她知進退,“瀾城,我錯了。”
“我太愛你,所以想要把你占為己有。我才會對喬米和妮妮做出那些令人齒寒的事情。”
“如果我知道,我做的事情,最后報應在你的身上,我寧愿放棄你……真的,瀾城,你相信我,我只是太愛你,所以走了歧路。”
她沒有為自己的言行狡辯,這落落大方的道歉方式,對顧瀾城來說特別受用。
“馨兒,你別說了。那是兩條人命啊,我沒有辦法做到既往不咎。”顧瀾城痛苦的抓著自己的頭發。
喬馨流著淚道:“對不起,瀾城。是我害得你這么痛苦。”
顧瀾城站起來,跑了。
喬馨望著他落荒而逃的身影,她邪魅的笑了。
顧瀾城的婦人之仁,讓她知道她的賣慘,博同情的策略是肯定有用的。
另一邊。
念笙坐在車里,車窗滑下,她望著往后退的城市街景,心里慢慢升起一股奇異的感覺。
“貢粒,你要我帶我去哪里?”她問。
冷風吹拂,念笙回歸理智。
世上哪有人愛她如此純粹深厚,不過是貢粒故意編織出一個深愛她的人,讓她有活下去的信仰罷了。
卻沒想到,貢粒帶著她去往一個與家相反的地方。
“姐姐,很快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