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濟堂。
楚南抵達的前一刻。
二樓房間里。
谷一平正伸手搭脈于白發少女的手腕上,老臉之上的表情略顯凝重。
“怪哉怪哉,少年白發這是生機有虧的征兆,可你體內并無舊疾,怎會如此?”
“等等,這是什么?”
谷一平手指微顫,當即不等諸葛藍爺孫倆說話,便又仔細把起脈來。
下一刻,谷一平老臉驟然一變,雙眼睜大有些不可思議的看向面前的白發少女。
“你體內怎會有一股死氣?”
谷一平下意識的收回了手,似有些難以置信。
他行醫多年,能號稱京城第一神醫,自然也不是沒有兩把刷子的。
這種死氣他并不陌生,可往往只在行將朽木的將死之人身上見到過。
然而,面前這白發少女,明明才不過十八九歲,體內怎會誕生死氣?
此時,聽到谷一平的這番話,諸葛藍整個人臉色平靜,仿佛早有預料一般,小臉之上只是略微有些失落,而后便又露出了一抹笑容。
“谷爺爺不愧是神醫,能看出我體內死氣者可不多。”
少女說話間的淡定,仿佛此刻正在談論的主角并非是她一般。
“你這丫頭……”
谷一平看了一眼面前滿頭白發的諸葛藍,即便是見慣了生死的他,眼中也不由露出了一絲心疼。
“洪老頭,這丫頭的情況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諸葛家號稱相師世家,奇門手段不少,怎會讓這丫頭落到如此地步?”
谷一平當即扭頭看向一旁表情黯淡,沉默不語的諸葛洪問道。
聽到對方的問話,諸葛洪老臉之上盡是苦澀。
“二十年前,我鬼迷心竅曾助一人窺探天機,正因如此卻遭來天罰。”
“我兒子橫死,兒媳在生下藍兒后,也撒手人寰。”
“我原本以為天道對我諸葛家的懲罰也就于此,可萬萬沒想到……”
說到這里,諸葛洪的目光落到了自家孫女身上,眼中滿是愧疚。
其實,自諸葛藍出生之時,便已有早夭跡象,是他不惜動用秘術為對方續命,這才暫時保住了自家孫女一命。
可隨著時間流逝,自家孫女體內的死氣非但沒有消失,反而愈有壯大之勢。
更可怕的是,他所施展的秘術代價極大,而且只能對同一個人施展一次。
自家孫女這情況,若是無法找到除根之法,恐怕壽元很難突破二十。
“老谷,咱們認識這么多年,我從沒求過你。”
“這次,就當我諸葛洪舍了這張老臉,不管用什么辦法,只求你救我孫女一命。”
諸葛洪沖面前的谷一平沉聲道。
“哎……”
谷一平聞言嘆了口氣。
“我雖擅醫道,但你孫女這并非是病,老夫我也無從下手。”
聽到谷一平這話,房間里的氣氛陡然凝重了幾分。
諸葛洪臉上僅有的一絲期待,霎時化作成了一抹死寂與哀色。
“爺爺,你不用傷心,我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
“別忘了,來之前我就給自已算了一卦,此行大概率是沒有希望的。”
“看樣子,我算卦的水平還在你之上。”
諸葛藍目光看向自家爺爺,強忍著心頭的悲傷,臉上擠出幾分笑容安慰道。
“藍兒,你還這么年輕……若是要死的人是爺爺該多好?”
“老天爺真是不長眼,當年明明是老夫犯的錯,為何要讓我諸葛家后人承擔此因果反噬。”
自家孫女表現的越是懂事,諸葛洪此刻的內心便越發難受。
當初犯了相師一門的忌諱,他曾抱有一絲僥幸之心,可萬萬沒想到,天道無情不是說著玩的。
只是這報應的方式,讓諸葛洪已然無法承受。
“當年爺爺不惜虧損自身壽數也要幫我延壽,能多活這十多年,其實孫女已經心滿意足了。”
“只是可惜,我諸葛家人丁單薄,若我死后,還望爺爺早日能找到衣缽傳人,別讓我諸葛家相師一脈斷了傳承才是。”
諸葛藍再次開口道。
哪怕明知自已時日無多,可眼下她所關心的,仍舊不是自已。
“不,你不會死的,爺爺也不會讓你死!”
“若是醫道之術無法救你,爺爺拼盡一切代價,也要想辦法讓你活著。”
忽然間,諸葛洪雙眼瞪大,語氣顯得有些激動道。
說話之時,諸葛洪身上的氣息亦是有些躁動起來,竟然是在此刻有了幾分走火入魔般的征兆。
“洪老頭,你先別急……好歹等我把話說完!”
見狀,谷一平連忙出聲勸說道。
“我說醫道之法無法救你孫女,可沒說沒有其他辦法。”
“你這要是走火入魔,那你孫女日后可就真完蛋了。”
乍一聽到谷一平這話,諸葛洪身上氣息一滯,連忙瞪大雙眼看向對方。
“老谷,你說的可是真的?”
“還有什么辦法能救我孫女?”
谷一平坐在茶桌前,目光又打量了一眼帶著一絲期待與意外之色看向自已的諸葛藍,于心不忍道:
“正所謂大道三千,救人之術豈止醫道一脈。”
“我聽說藥王谷極擅丹道,而且據說有一鎮派靈丹,名為生息丹,此丹服之可助長生機,修行中人若是服下,亦有延壽功效。”
“雖然無法徹底根治你孫女體內的死氣,但想必延壽個三年五載應該不成問題。”
“當然,藥王谷可是傳承千年的丹道勢力,底蘊非同尋常,你帶你孫女前去,在此間找到根治這死氣的辦法也說不定。”
谷一平一番話出口,落在諸葛洪耳中,亦是讓后者面色瞬間一喜。
生息丹。
縱使無法根治自已孫女體內的怪病,但若能延壽個三年五載,也可大大爭取自已為孫女尋找醫治辦法的時間。
更何況,的確如谷一平所說。
藥王谷底蘊深厚,又是少見的丹道宗門,說不定真能有什么靈丹妙藥,可以治好自已孫女的怪病。
“藥王谷?生息丹?”
此時,坐在一旁的諸葛藍也是滿臉期待,不過很快她又反應過來。
“這生息丹若真有如此神奇功效,想必也是極其珍貴之物,藥王谷又豈會輕易給我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