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滿倉這人品性正直,他并不喜歡耍威風(fēng),所以看到丁黑彈惶恐的樣子挺不高興的。
他皺眉問:“誰讓這位同志蹲墻角的?”
郭嘉無辜的說:“領(lǐng)導(dǎo)不是我干的,我領(lǐng)他進(jìn)來后讓他等著,他自己蹲墻角去了。”
這時候另外蹲在墻邊的兩個人趕緊站起來求饒:“領(lǐng)導(dǎo),我們冤枉的。”
“領(lǐng)導(dǎo)開開恩放我們出去吧。”
莊滿倉瞥了他們一眼,郭嘉說:“兩個小偷。”
“蹲著去!”莊滿倉頓時虎目圓睜。
他領(lǐng)著丁黑彈去隔壁辦公室,拎起暖壺給他倒了一杯水。
丁黑彈受寵若驚:“謝謝領(lǐng)導(dǎo),謝謝領(lǐng)導(dǎo)!”
公安局大領(lǐng)導(dǎo)給自己添茶倒水,這事夠他回生產(chǎn)隊吹兩年的。
王憶說道:“丁大哥你不用緊張,領(lǐng)導(dǎo)這次找你是想讓你幫個忙,找你打聽點(diǎn)事。”
他讓丁黑彈回憶一下用兩個瓷茶杯換東西的場景:“……這件事你沒忘記吧?”
丁黑彈說道:“沒忘、沒忘,那兩個瓷茶杯一看就很珍貴,我怎么能忘記呢?”
“她家不是在縣里而是在市里頭,城南那塊的港島路,具體多少號我忘記了,但讓我再回去我能找到。”
“跟我換東西的是個女同志,長的挺俊旳,穿著打扮挺時髦,不過口音是咱外島的。然后她當(dāng)時確實(shí)像王老師說的那樣,就是跟我換東西的時候東張西望的,左看看、又看看,還叮囑我說不要拿這茶杯亂顯擺……”
聽著丁黑彈說起的回憶,莊滿倉緩緩點(diǎn)頭:“明白了,明白了,確實(shí)像是有問題,那咱們得去查查看。”
王憶說道:“就算有問題恐怕也是小問題,滿倉哥你要親自去嗎?”
莊滿倉說道:“我當(dāng)然要親自去,城南是我的娘家,我不能看著我娘家有違法犯罪的行為存在而不管。”
“不過我現(xiàn)在調(diào)到咱縣里來了,按道理來說再去城南辦案是跨界了,那這樣我給我以前的同事掛個電話,讓他來配合咱們的行動。”
丁黑彈小心翼翼的問道:“大領(lǐng)導(dǎo),也需要我配合你們的行動嗎?”
莊滿倉緊了緊腰帶說道:“對,你要回到那地方,把這個婦女引誘出來,然后我們再進(jìn)行下一步行動。”
他對郭嘉招招手:“那兩個小偷拷起來,你跟我走。”
打了電話他們?nèi)ネa頭,正好有漁船要去城里碼頭卸貨,他們便搭乘了這艘船。
一路通暢,趕到碼頭后有干警在等著他們了,他們又奔赴港島街道。
然后丁黑彈輕車熟路找到這戶人家的樓下,莊滿倉點(diǎn)點(diǎn)頭,領(lǐng)著王憶三人埋伏起來。
丁黑彈穩(wěn)定心神搖起了撥浪鼓,拉長腔喊道:
“換——雞毛嘞!換——糖嘞!家里有雞毛鴨絨豬皮的、有破衣爛衫臭鞋的,都能換——糖、換紐扣換搪瓷勺子換搪瓷碗碟子嘍!”
他在巷子里吆喝著,很快一個老太太出來了,問道:“換雞毛的,我家里有一些舊報紙你要不要?”
“要,舊報紙舊雜志舊書本,有啥要啥嘞。”丁黑彈挑起扁擔(dān)跟著老人走到樓房門口等候。
王憶見此有些焦躁了,說道:“怎么正主還不露面?”
莊滿倉拍了拍他肩膀低聲說:“不用著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咱們現(xiàn)在是在偵查,做偵查工作萬萬不能著急不能焦躁。”
王憶苦笑一聲。
莊滿倉還以為他是等不及了所以焦躁。
其實(shí)不是,現(xiàn)在是他心里對自己的推測沒底了。
因?yàn)樗P(guān)于這套7501瓷所了解的信息都是通過饒毅的轉(zhuǎn)述,至于轉(zhuǎn)述的話是否精準(zhǔn)他也不是很確定。
再一個丁黑彈說的那個與他換瓷茶杯女人應(yīng)當(dāng)就是陶研所盛大貴老人晚年所說的保姆,按照饒毅轉(zhuǎn)述,這保姆趁著老人行動不便、精力不濟(jì)偷偷搗鼓了很多東西賣掉,等到老人知曉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
可丁黑彈關(guān)于女人的形象描述讓王憶忍不住多想:這女人長相比較漂亮且打扮時髦,會不會是老人晚年撒謊了?
會不會是這保姆用美色誘惑了老人,讓老人心甘情愿把這些東西交給她處理?
在22年這種套路可太多見了,這叫老年殺豬盤,很多有點(diǎn)色相的婦女都會逮著退休的單身老男人宰殺。
如果是老年殺豬盤那他們今天就要鬧笑話了,老人絕對不會承認(rèn)自己貪圖婦女色相和照顧才昏了頭讓她們拿捏,他們?yōu)榱祟伱鏁远ǖ膶⒊鍪奂依镂锲返呢?zé)任攬到自己身上。
22年很多老年殺豬盤的保姆會逃脫法律制裁就是因?yàn)楫?dāng)事人主動幫她們洗清責(zé)任,因?yàn)檫@種事鬧到父子不合、父女翻臉的太多了!
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丁黑彈已經(jīng)跟老太太討價還價結(jié)束了,他用一摞糖片換到了一摞報紙。
收起報紙后他挑起扁擔(dān)又在巷道里搖晃著大撥浪鼓、喊了起來:
“換——雞毛嘞!換——糖嘞!家里有雞毛鴨絨豬皮的、有破衣爛衫臭鞋的,都能換——糖、換紐扣換搪瓷勺子換搪瓷碗碟子嘍!”
他再次喊了幾聲,終于有個少婦從單元門露出臉來:“喂,換雞毛的,你在我們這里吆喝什么?是不是上次從我身上嘗到甜頭了,這次故意來吆喝我出來?”
丁黑彈看到她后頓時緊張起來,扭頭沖著巷子外慌張的看。
少婦并沒有反偵察意識,她嗔道:“你往外看什么看?我們又不是在這里偷人,還怕讓人看到呀?”
話是這么說她也往外看,看到有人經(jīng)過頓時把身子收回單元門里。
這樣丁黑彈逐漸冷靜下來,他不自在的搓著手問:“大妹子……”
“誰是你大妹子?”少婦伸手一掃劉海丟給他個衛(wèi)生眼,“叫我女同志,我跟你說,你跟我拉關(guān)系沒用,咱倆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丁黑彈訥訥問道:“你是哪個世界的?咱們不都是第三世界的嗎?”
少婦被他這話給問懵了:“什么?”
丁黑彈狐疑的說:“第三世界呀,教員同志說,‘我看美蘇是第一世界。中間派,曰本、歐洲、加拿大,是第二世界。咱們是第三世界’。你是外國人嗎?不是我們第三世界的?”
少婦愣是被他說的無言以對。
偏偏丁黑彈面相憨厚老實(shí),這番話又是真實(shí)想法,于是看他那一臉認(rèn)真的樣子,少婦壓根無法反駁。
因?yàn)樗溃@漢子不是在懟她。
愣了一會后,她沒好氣的問:“別廢話,你是不是還想換我家的瓷杯子、瓷碟子?”
丁黑彈心虛的低下頭:“嗯。”
少婦說道:“你害羞個什么勁?行吧,我家里還有東西跟你換,那你這里有什么好東西?”
丁黑彈說道:“我、我什么東西都可以跟你換,你看看你要什么?”
少婦掀開竹筐蓋子看了看,說道:“呀,你有冰糖?那我換你的冰糖。”
她說著轉(zhuǎn)身上樓,豐腴的腰肢扭啊扭,扭的丁黑彈一個勁偷瞄。
不多會,少婦抱著個包出來了,她在門口往外看了看,對丁黑彈招招手:“過來,你靠過來,看看我這里是什么?”
丁黑彈挑起扁擔(dān)進(jìn)單元門。
少婦打開包給他看:“我這里還有兩個茶杯,你看,上次給你的是梅花杯子,這次是桃花杯子,桃花比梅花還鮮艷呢,怎么樣,你給我?guī)装牵俊?br />
“這桃花杯子是哪里來的?”一個威嚴(yán)的聲音響起。
少婦下意識說:“你管呢,你……你!”
她反應(yīng)過來驚恐的抬起頭。
一個滿臉嚴(yán)肅的干警出現(xiàn)在門口。
接著,一個變?nèi)齻€,三個干警一起在冷冷的盯著她看。
少婦膽子很小,雙腿一軟頓時癱倒在身后的臺階上。
丁黑彈趕緊靠邊站。
莊滿倉一手摁著腰帶上的手槍一手拿出個亮晶晶、寒冰冰的手銬問:“我問你,這桃花杯子哪里來的?”
少婦驚恐的說道:“是是是我、我家的……”
“我警告你!”郭嘉猛然拔高語調(diào)喊了一嗓子,“我們的政策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yán)!你現(xiàn)在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向我們、政府坦白一切!”
旁邊的警察跟著喊道:“領(lǐng)導(dǎo),跟這種頑固分子沒什么好說的,帶回去先拘留幾天!”
莊滿倉沉著的說道:“等等,先別著急,我黨對人民群眾的政策是懲前毖后、治病救人,女同志,你要是頑抗到底那……”
“不不不,我交代,政府我都交代。”少婦臉色慘白、面無血色,“是我偷不是,是我我我拿的、拿的,拿、拿東家的!”
王憶聽到這話松了口氣。
好像最差的情況沒有出現(xiàn),這可能不是個殺豬盤,估計現(xiàn)在的人還不懂這種有組織、有預(yù)謀的高端化騙局。
一行人押著婦女呼啦啦的進(jìn)樓。
丁黑彈跟著去湊熱鬧。
王憶跟他說:“小心被人偷了你的東西。”
丁黑彈跑出去,然后挑扁擔(dān)追上來湊熱鬧。
這是一座筒子樓,黃小燕住在一樓,樓梯口往左右各有好幾間房子,然后樓梯口兩側(cè)分別有一個廁所和一個廚房。
筒子樓的房子是套二,但不是王憶熟悉的現(xiàn)代化套二。
這種套二是從門口開始并排兩個房間。
大門進(jìn)去一個小房間,窗戶開向外面通道,然后正對著大門是內(nèi)門,內(nèi)門里面是一個大房間,帶小陽臺而沒有廚房衛(wèi)生間。
王憶以為小房間是少婦的住處,里面大房間是主人的臥室。
結(jié)果他們一進(jìn)門看到小房間的行軍床上躺著個清瘦的老人,這老人正在歪頭打瞌睡。
郭嘉終究是年輕,孤陋寡聞,他下意識問道:“這是這家的主人吧?你們睡一起?”
少婦慌張的瞥了眼內(nèi)屋說:“我、我沒有,我們關(guān)系清清白白,政府,我們沒有搞流氓,我住里面那屋。”
聲音吵醒了老人,老人擠了擠眼睛看了看,然后下意識坐起來:“哎呀,小燕啊,這又是你老家來人了?怎么、怎么來的是干警同志?”
郭嘉能言會道,迅速的將一切事宜說出來。
老人大吃一驚,叫道:“小燕,這是不是真的?這是不是真的?”
小燕崩潰,蹲在地上抱著膝蓋哭了起來。
王憶推開她進(jìn)主臥看了看。
主臥相對寬敞很多,外面的臥室可能也就五六個平方,而主臥得有二十平的樣子,很是寬敞,并且通光好、通風(fēng)好,陽臺外面是小花園。
臥室里頭最顯眼的是一張床,床上放著女人的衣服,旁邊桌子上是女人的洗漱用品。
王憶看到連呼好家伙,這娘們挺狠,鳩占鵲巢啊!
老人行動很不方便,雙腿走不太動路了。
于是郭嘉上去攙扶他,然后進(jìn)主臥想打開一個三斗柜。
三斗柜上鎖了,他還打不開,便生氣的說:“小燕,鑰匙呢?你不是跟我說鑰匙丟了嗎?那你怎么……”
莊滿倉搖了搖手銬,小燕如喪考妣,從褲子里面掏出一串鑰匙。
三斗柜打開,里面一層層的都是瓷器,瓷碗、瓷盤、瓷杯子,瓷人瓷馬瓷物件,每一件看起來均為相當(dāng)精美。
他掃了一眼后生氣的說道:“7501瓷少了好幾樣,里面有個偉人瓷像呢?那偉人瓷像呢?”
小燕垂頭喪氣的說:“讓我哥要走了。”
說出這話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然看向莊滿倉三人說:“同志、同志們,我哥你們認(rèn)識不?他叫黃希坤,是大碼公社曹園生產(chǎn)隊的隊長!”
莊滿倉問道:“這個黃希坤跟你盜竊主人家的財物有什么關(guān)系?”
小燕說道:“他教我的,他說、我哥說我守著一個金庫不會用,他讓我偷偷搗鼓這些東西……政府,我不知道這是犯法的,我坦白從寬,能不能讓我坦白從寬?”
老人盛大貴繼續(xù)開其他的櫥柜,越開越生氣:
“我的金戒指呢?我祖上傳下來的金戒指怎么也沒了?還有個金墜子和一些銀元,讓你偷走了?”
“唉,你說你、你怎么這樣!我給你一個月開資二十五元,你要是嫌少你跟我說,你怎么能偷家里東西?”
“這里面的日記本嗎?黃小燕我日你娘!我的日記本呢我好幾個日記本呢!”
黃小燕畏畏縮縮的說:“我賣了,有一次來了個收紙的,我給賣掉了……”
“你——你!”盛大貴氣的兩眼發(fā)黑,捂著胸口直挺挺的往后摔倒。
三個干警趕緊沖上去,又是順氣又是掐人中。
盛大貴總算緩過來,哆嗦著手指指向黃小燕,哆嗦著嘴唇說道:“你氣死我了!讓你氣死我了!我真是造孽、造什么孽!為什么會請你這樣一個不三不四的女人來當(dāng)保姆!”
他又扭頭看向莊滿倉,淚如雨下:“公安同志,你們要給我做主啊!”
莊滿倉安慰他道:“老同志你先別難過,你說說你的筆記本是怎么回事?里面寫了什么東西嗎?”
盛大貴正要說話,又止住哽咽說道:“唉,沒寫什么,就是、就是我以前記下的年輕時候的往事。唉,丟了就丟了吧,可是我的金子呢?我的金子和銀元怎么辦?”
聽到這話王憶下意識的摸了摸下巴的胡茬。
老爺子沒敢追問日記本,應(yīng)該是跟日記本里記載的7501瓷制作工藝有關(guān),他顯然是知道保留這工藝流程是違反廠規(guī)的行為,所以不敢讓官方知道。
莊滿倉怒視黃小燕:“金子在哪里?”
黃小燕惶恐的說:“金子被我賣了,賣給金鋪了。”
王憶聽到這話挺詫異的:“現(xiàn)在城里黃金可以自由買賣啦?我怎么聽我們生產(chǎn)隊說私人買賣黃金違法?”
莊滿倉簡單的介紹道:“80年以前違法,80年可以買賣了,不過主要是以收為主,國家改革開放需要外匯,黃金可以創(chuàng)匯。”
他又對盛大貴說:“大叔您放心吧,我們帶著他去把您的黃金給贖回來——你什么時候賣的?”
后面這句話自然是問黃小燕。
黃小燕小聲說:“今年過了年賣的。”
盛大貴氣的甩手臂:“你這個女人呀、你這個女人!你怎么能這么做!你怎么把我爹娘留給我的念想給賣了?你喪良心啊!”
他指著黃小燕面向干警們哭訴:“同志們、同志們啊,你們說這女人怎么這么沒良心?”
“她是欺負(fù)我腿不好不能出門、欺負(fù)我沒有家里人了,她這叫干什么?她這叫吃絕戶!”
莊滿倉鄭重的說道:“老人家你別難過,國家會為你做主的。”
“而且你曾經(jīng)是勞動模范、先進(jìn)工人,我看你還獲得過你們廠的五一勞動獎?wù)拢氵@樣的老功臣國家更不會不管你。”郭嘉補(bǔ)充道。
剛才老人翻閱抽屜的時候他們都看到了里面的東西,里面有不少獎?wù)隆⒋蠹t證書和照片,墻上也貼著玻璃框裝裱起來的獎狀。
其中最大的一張獎狀上有兩面紅旗中間是個紅五星,一圈的鮮花,然后中間寫著——
盛大貴同志:評為1972年度勞動模范,以資獎勵。
王憶看落款,下面是瓷都政府。
莊滿倉讓郭嘉留下陪同老人,他和城南分局的同事押著黃小燕去金鋪。
王憶本想留下安慰老人,可是他手里還有老人的兩個瓷杯,這讓他一時之間有些糾結(jié),不知道是不是要跟老人坦誠然后把瓷杯還給人家。
這樣有點(diǎn)爛好人了,畢竟那瓷杯他沒偷沒搶是用糖換來的。
可那終究屬于贓物……
他感覺不好抉擇,便灰溜溜的跟著莊滿倉去看熱鬧。
現(xiàn)在黃金可以私人交易,但金鋪是國家單位,整個翁洲只有一家,就在市中心。
金鋪門頭不大,門口衛(wèi)兵荷槍實(shí)彈,而且槍不是挎在后背,是直接端在手里。
門口上頭貼著紅紙黑字的標(biāo)語:出售私人黃金,支援國家建設(shè)。
經(jīng)歷過前些年的動蕩,現(xiàn)在老百姓對黃金這種貴金屬是敬而遠(yuǎn)之,所以金鋪生意慘淡,他們進(jìn)去后只有一伙人正在柜臺嚷嚷:
“……同志你再給仔細(xì)看看,這真的不是黃金?我們在家里咬過的,就是黃金呀。”
“真的是金餅,我家老輩留下的,藏在壇子里埋在地下剛挖出來,同志你肯定看走眼了!”
王憶聽著聲音有點(diǎn)耳熟,他湊過去看,從幾個穿西裝、打領(lǐng)帶的人里看到了兩個半熟悉的面孔:
多寶島李家莊的兩個民兵,李巖華和李巖松!
當(dāng)初他去多寶島看電影的時候和李巖華認(rèn)識,后來又在紅樹島查偷鳥行為時候見過了李巖松,這兩人是親兄弟倆,所以都算是半認(rèn)識。
不太熟。
李巖華偶然一扭頭看到了王憶,頓時驚喜:“哈,王老師?”
王憶跟他們打招呼:“李同志。”
李巖松被他收拾過,看到他后沒給好臉色。
不過他看到王憶跟兩個干警親密的站在一起后,又勉強(qiáng)露出了個笑容。
而兩人身邊穿西裝、打領(lǐng)帶的四個人見到干警后的反應(yīng)便比較有意思了,他們或者低頭、或者扭頭,都趕緊轉(zhuǎn)移了目光!
有問題!
莊滿倉可是老干警,他腦瓜子轉(zhuǎn)的不夠快,所以在這個缺乏高精尖破案工具的年代破案率低,一直沒能立功晉升。
但他是偵察兵出身,眼力勁一等一的厲害,頓時發(fā)現(xiàn)了四五個人的異樣,然后給身邊的同事打了個眼色。
他同事悄悄地走到了幾個西裝男的身后。
西裝男們更不自在了。
莊滿倉問王憶:“王老師,你跟這幾位同志認(rèn)識?”
王憶指向李巖華兄弟說:“我認(rèn)識這兩位同志,他們都是多寶島的民兵——咦,你不是民兵隊的教官嗎?”
莊滿倉說道:“他們不是我隊里的。”
李巖華趕緊說:“我和我大哥是張生活教官隊里的民兵。”
莊滿倉點(diǎn)點(diǎn)頭:“哦,你們是老張的兵,這幾位穿的花里胡哨的同志是怎么回事?”
李巖華說道:“他們是我們朋友,我們這不是在家里挖到了金餅嗎?然后他們懂行,我們兄弟倆就找他們幫忙看看。”
“唉,結(jié)果不是金子的,是鍍金的,唉!”
一個穿白西裝的男子笑道:“李老大,我們跟你說過的嘛,這真的不是金子,我們做買賣童叟無欺的,領(lǐng)導(dǎo)同志們就在這里,誰敢違法呀?不敢違法的嘛!”
另一個穿格子西裝的男子也對柜臺里的師傅說:“老同志,這不是黃金更不是純金,就是一種鍍金的金屬而已,對不對?”
那師傅點(diǎn)點(diǎn)頭說:“對,不是黃金,應(yīng)該是鎢金。從密度和質(zhì)量上來說應(yīng)該是鎢金,鍍金的鎢金,跟黃金差不多但兩個價格可是天上地下的差別。”
白西裝搖著頭笑道:“反正不是黃金,我這個上手就摸出來了,結(jié)果跟我這兩位朋友說,他們還不信我呢。”
李巖華嘆了口氣。
李巖松更是面色不善的說:“祖宗們干啥呢,弄些鍍金的破玩意兒糊弄后人?行,算他們狠,今年過年給他們墳頭燒報紙,不給他們燒黃紙了。”
兄弟兩個跟王憶告別,怏怏不樂的轉(zhuǎn)身而去。
莊滿倉押著黃小燕去了柜臺,詢問她之前出售黃金的情況。
還好金戒指和金墜子依然在,或者說還沒有交付給國家,而是被送進(jìn)市里銀行金庫了。
國家之所以這么安排就是為了避免他們今天這種事。
現(xiàn)在小偷猖獗,很多黃金來路不明,所以金鋪收了后有一個等待期,過了等待期的黃金才會被銀行送往黃金冶煉廠。
這樣事情比較好辦,公安局抓捕黃小燕,然后由單位出面發(fā)申請書,用原價錢把金器買回來還給盛大貴老人。
他們回去后把情況跟老人說了說,老人一聽父母留給自己做念想的金器還能拿回來大為激動,沖他們敬禮道謝。
莊滿倉急忙回禮,說道:“老同志你不必感謝我們,人民公安為人民,教員同志的戰(zhàn)士永遠(yuǎn)記得他的叮囑,我們?yōu)槿嗣穹?wù)!”
“好,好啊!”盛大貴激動的點(diǎn)頭。
然后他又失落起來:“唉,這個小燕啊,她雖然手腳不干凈又愛享受,可是、可是她干活挺麻利的,照顧我照顧的挺好,這下子她被抓了,我可怎么辦?我不能等死吧?”
“你沒有子女?”莊滿倉問。
盛大貴苦笑一聲:“老婆帶著孩子回娘家,娘家是江右山區(qū)的,她們坐驢車回去,驢驚了,連人帶車一起拖進(jìn)了山澗!”
他從床頭摸索過一個相框。
相框里是老式的黑白照,上面有兩個穿列寧服的中年男女坐在一起,兩邊各有一個孩子、婦女膝蓋上還抱著一個孩子。
莊滿倉頓時嘆了口氣。
鐵漢柔情。
王憶想了想問道:“老同志,您給保姆開資是25元?然后住您這里是吧?吃喝怎么解決?”
盛大貴說:“我給錢和票——我有退休金,每個季度有綠本子,吃商品糧,保姆去買,然后我們一起吃。”
王憶說道:“要不然我給您找一個保姆試試?絕對勤快、絕對手腳干凈。”
盛大貴懷疑的看向他,問道:“你也是警方的同志?”
“這是一位人民教師!”莊滿倉介紹道,“他是一位品德高尚、操守正派的好同志,實(shí)際上發(fā)現(xiàn)了你保姆有問題的就是他……”
他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最后欽佩的說道:“本來這件事跟王老師沒有一點(diǎn)關(guān)系,可是他為人警惕又富有正義感,發(fā)現(xiàn)有問題后立馬去把情況匯報給我,協(xié)助我查破了這起案件!”
王憶苦笑道:“對,這黃小燕倒賣的兩個瓷杯子在我那里,您看我什么時候給您送過來吧。”
既然莊滿倉都這么夸贊他了,他再想收著兩個杯子不合適了。
不過他現(xiàn)在又有主意了,這兩個杯子可以還給老人家,然后他好像有辦法再把整套杯子給換出來!
有一樣?xùn)|西對老人很有用!
他可以搞到這樣?xùn)|西!
結(jié)果盛大貴并沒有老糊涂,他擺擺手說:“你這個小同志說什么話?倒賣瓷杯是黃小燕干的壞事,你正常從雞毛換糖客手里換到的,我憑啥去從你手里要東西?”
“不過從你做的事、說的話里我也能看出你有高尚的品德,這樣你介紹的人應(yīng)該是靠得住的,你能給我介紹個保姆?”
王憶說道:“我們生產(chǎn)隊有一些婦女同志手腳勤快又干凈,我想回去幫你介紹一個,盡快幫你介紹過來,不過這事再快也得需要個兩三天功夫……”
“兩三天沒事。”盛大貴笑道,“我還沒有病的動彈不了,我就是怎么了呢?曾經(jīng)為了搶救集體財產(chǎn)導(dǎo)致雙腿染上了老風(fēng)濕,行動不太方便,但短時間內(nèi)還是能夠自己照顧自己的。”
這樣莊滿倉就委托自己的同事給老人買個三兩天的菜,然后每天過來看一看,而他們先行返回。
盛大貴送他們到門口,再度沖他們敬禮:“同志們,我非常感謝你們!如果不是你們,我的東西就要不知不覺的被黃小燕全搗鼓掉了呀,到時候她再離開,你說我沒有證據(jù),唉,我就完蛋了!”
“同志們,謝謝你們!”
莊滿倉板正的回身敬禮:“為人民服務(wù)!”
盛大貴又對黃小燕說:“小燕吶,你照顧也好幾個年頭了,75年到今年,唉,我其實(shí)是把你、把你當(dāng)閨女看的,我心里想,你要是能給我養(yǎng)老送終,我所有東西包括單位分的這套房子都留給你……”
“算了,現(xiàn)在說這些沒用了。小燕,你以后進(jìn)了監(jiān)牢要好好改過自新,你要爭取政府的寬大處理,希望你能早日重新做人!”
黃小燕嚎啕大哭。
王憶搖頭。
汽車撞墻你知道拐了;股票漲起來你知道買了;犯錯誤判刑了你知道悔改了;大鼻涕流到嘴里你想起來甩了。
晚了!
黃小燕跟他們回縣里,畢竟她戶口是大碼公社屬于海福縣,另一個這案子也是海福縣方面督辦的。
他們買票乘客船往回走,然后上船又碰到了李巖華等人。
這些人趕緊湊過來。
船上有小偷,小偷盯上了他們!
不過有莊滿倉和郭嘉在,小偷們偃旗息鼓,毫無動靜。
莊滿倉陰沉著臉對郭嘉說:“新官上任三把火,我第一把火要燒在客船上,從明天開始,給我開展為期半年的治安整頓行動!”
郭嘉敬禮:“是,莊局!”
聽到這話李巖華兄弟倆大驚,他們拉走王憶偷偷問:“這是咱縣里的新……”
“對。”王憶點(diǎn)點(diǎn)頭。
莊滿倉又把王憶拉走,很鄭重的向他道謝,說他又幫自己一個忙。
王憶說道:“滿倉哥,你可別寒磣我了,這算是什么幫忙?”
“抓違法犯罪分子是你們應(yīng)該做的,舉報違法犯罪行為是我們?nèi)嗣駪?yīng)該做的,這就叫警民團(tuán)結(jié)一家親、共建和諧新社會!”
莊滿倉親熱的拍著他肩膀哈哈笑:“你這個大學(xué)生,腦子里文化就是多,不像我個大老粗,你這句話說的好,小郭記下來,以后當(dāng)標(biāo)語貼宣傳欄。”
郭嘉說道:“好。”
客船入港,停靠碼頭。
莊滿倉想中午請王憶吃個飯,王憶說他想趕緊落實(shí)盛大貴老人的保姆問題。
這樣莊滿倉便說:“行,你先你忙你的,我欠你一頓飯,回頭再來縣里一定找我,要不然你就是不把我當(dāng)同志!”
‘不把我當(dāng)同志’可比‘不把我當(dāng)朋友’之類的性質(zhì)嚴(yán)重多了。
王憶滿口答應(yīng),說下次一定。
他選擇現(xiàn)在走還有個原因,是李巖華兄弟開著機(jī)動船來縣里的,他們可以送他回天涯島。
現(xiàn)在兩兄弟對他非常熱情,特別是跟他算是有過小過節(jié)的李巖松,好像小過節(jié)一下子煙消云散,他一口一個王老師叫的格外親熱:
“王老師你到這邊坐,這里最穩(wěn)當(dāng)。”
“王老師抽煙嗎?哦,不抽煙,不抽煙好呀。”
“王老師天色不早了,今天中午先去我們家里對付一口,我們正好要請這幾位同志吃飯,你一起來、一起來!”
王憶奇怪的看向幾個西裝男,低聲問道:“他們是什么人?”
李巖華蹲在旁邊抽了口煙說:“是我大哥認(rèn)識的朋友,以前是國家博物館的工作人員,現(xiàn)在自己干個體戶,在農(nóng)村、漁村收老物件。”
“上次去你大伯爹家里的時候,你大伯爹說你弟弟帶了幾個人去買他的紅珊瑚,就是他們嗎?”王憶問。
李巖華點(diǎn)點(diǎn)頭:“是,前幾天我兒子和侄子他們小孩在我大伯爹家里玩,他們在院子里挖土,然后挖出來我先人埋在院里的一個壇子,壇子里都是金餅……”
“等等,我怎么記得上次去你大伯爹家里的時候,你大伯爹說你們這一支是六幾年遷移到多寶島的?還說我們支書幫忙了。”王憶狐疑的問。
李巖華笑道:“對,是這樣,但你想想,我們?yōu)樯赌苓w移過來?因?yàn)槲覀冏嫔嫌腥嗽诶罴仪f住,我大伯爹現(xiàn)在住那屋子是他們留下的財產(chǎn),所以我們才能遷過來。”
“要不然李家莊怎么會接納我們?我大伯爹是拿著族譜的臨摹本來的,李家人所以愿意接納我們,可是他們當(dāng)時不想把我們先人的房子還給我們家,是王支書仗義執(zhí)言給我們要了落腳地!”
王憶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么回事。
李巖華繼續(xù)說:“挖出壇子后發(fā)現(xiàn)了金餅,我們兄弟跟我大伯爹便商量了一下準(zhǔn)備賣掉,可是咱沒有門路,這年頭也不敢隨便賣金子。”
“于是我大哥正好認(rèn)識這些人,就去縣里打電話把他們叫來了,但他們來了一看我們收拾出來的金餅后說這不是純金,是鍍金的鐵塊子,不值錢!”
“唉,”他嘆了口氣,“我大伯爹說他們壞心眼想騙走我們的金餅,于是我們兄弟拿了一塊來城里找公家鑒定,人家公家的老師傅上手試了試就說這不是金餅。”
“重量不對?”王憶問道。
李巖華郁悶的說:“誰知道呢?反正人家上手說不是金餅,我們不死心掏一塊二毛錢做了個檢測,卻是不是金子的,就是鍍金的。”
“一塊二,一斤豬肉呢!”
他很是心疼。
王憶沖他伸手:“你把金餅給我看看。”
“不是金餅,是鍍金的東西。”李巖華從兜里掏出個乒乓球橫截面那么大的小金屬塊遞給他。
王憶上手一拿,很沉!
這么小一塊他估計得有半斤的重量,在手里很壓手!
從重量上來看這應(yīng)該就是黃金,黃金密度大。
但根據(jù)外表來看這肯定不是黃金,因?yàn)樗F(xiàn)在有半邊是金色的,另外半邊的鍍金層融化露出本色,是灰黑色的。
看見他們兩人拿出了金屬小餅,白西裝過來說道:“李老弟你現(xiàn)在信我們的話了吧?這東西真不是金子,我們一上手知道了,因?yàn)槲覀兘?jīng)手黃金太多了。”
李巖華沮喪的低頭吐了口煙。
還以為發(fā)現(xiàn)了祖上遺產(chǎn)要發(fā)跡了,結(jié)果白歡喜一場。
白西裝拍拍他肩膀說道:“沒事,李老弟,只要你們愿意鼓動你們那個大伯賣我們紅珊瑚雕像,那我們可以收這個金屬小餅。”
“對,我們可以給你們高價錢,一塊小餅給你們十塊錢,你們挖出來了二十四塊小餅,這合計起來也有二百多塊呢。”格子西裝男也坐過來幫忙勸說。
“你看紅珊瑚雕像我們也給了公道價,你們大伯能有錢養(yǎng)老。而你們兄弟兩個能平白得二百四十元,一人分一百二十元,白得的錢呢。”
“這就相當(dāng)于你們辛苦費(fèi)了。”
李巖松說道:“我大伯那人的固執(zhí)你們也見到了,他不會賣的。”
白西裝拍拍他肩膀說:“你們兩個好好勸說一下嘛,要是他老頭還是不肯賣那我們就算了,不會強(qiáng)人所難,這年頭講法律的,我們不敢強(qiáng)買強(qiáng)賣對不對?”
“而只要你倆真勸了、好好幫我們勸老人家了,那我們不會讓你們白白費(fèi)力氣。這樣,要是你倆確實(shí)勸了,那我們還是給你們錢,一人給五十元,怎么樣,不少吧?”
“五十元啊!”
李家兄弟動心了。
這時候另一個穿西裝的男子為難的說:“華哥,咱給他們一人五十元,這合計起來一百元,十張大團(tuán)結(jié),這可不是小錢啊,咱回去怎么給單位平賬?咱平不了賬!”
華哥琢磨了一下,說道:“簡單,你們兄弟就把這金屬小餅賣給我們,我們就回去跟單位說花一百塊買了金餅,只不過看走眼了,這樣就可以平賬了吧?”
格子西裝男點(diǎn)點(diǎn)頭:“要不然都說還是華哥你有辦法,這個法子可以,反正咱不是看走眼一次兩次了。”
“但咱也不能老是看走眼。”華哥又推搡兄弟兩個,“你倆好好幫幫忙,老爺子不是有好幾樣紅珊瑚雕嗎?賣我們一件,只要賣成了你倆一人能得一百二十元呢!”
李巖松看看弟弟。
他為人莽撞、腦子簡單,所以有些需要做決定的事他一般看弟弟的意思。
李巖華這邊抽著煙思索了一陣,然后扔掉煙蒂下定決心:“跟大伯好好說說,他一把年紀(jì)了守著些紅珊瑚干啥?一不能吃二不能草!”
西裝男們大喜:“就是嘛。”
李巖華又說:“賣不成的話就算了,我們不能要你們的錢,今天買熟食、副食已經(jīng)是你們掏錢掏票了……”
“沒事。”華哥擺擺手:“你也聽老師傅說了,那些小餅都是鎢金的。”
“鎢金這種金屬也是有價值的,一些廠子愿意收,我估摸那24塊鎢金餅?zāi)苜u個七八十塊,所以我們一百塊拿下不會虧多少錢。”
李家兩兄弟聞言大喜,對幾人感激不盡。
王憶往后挪了挪位置冷眼旁觀。
以他單純的社會經(jīng)驗(yàn)而言,這幫人怎么那么像騙子呢?
可是那小餅確實(shí)不是金餅,公家的金鋪不可能跟騙子聯(lián)合起來演戲欺騙老百姓。
假如真出現(xiàn)這種里應(yīng)外合的騙局,那剛才莊滿倉進(jìn)金鋪的時候老師傅表現(xiàn)不該淡定坦然。
這年代公安的威信很足,公家單位的人如果做賊那難免心虛,看到公安上門多多少少會表現(xiàn)的有點(diǎn)問題。
回憶著在金鋪的所見所聞,他又回憶起了這幫人看到莊滿倉的反應(yīng)——公安進(jìn)門,他們第一反應(yīng)有些慌張。
所以肯定有問題!
但他現(xiàn)在還發(fā)現(xiàn)不了問題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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