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旎和季煜垣約在了市區的一家咖啡店中。
見面的那一刻，季煜垣先看了看桑旎的臉頰。
桑旎瞬間意識到了什么，不過她沒有揭穿，只問他，“你外公現在如何了？”
“沒事，這種病……也沒法治愈的，所以我打算趁著他現在精神還行，帶他多出去走走。”
桑旎一愣，隨即點頭，“去旅游嗎？那是不錯的選擇，等……”
“也不是旅游。”季煜垣的話說著，聲音也低了下去。
桑旎這才意識到了什么，“那是準備……移民？”
“嗯，算是吧。”季煜垣深吸口氣，“學校那邊我已經辭職了，手續也辦得差不多，可能……下個月就要走了，接下來我也可能會更忙，又怕你……會沒時間，所以今天，其實也是為了跟你告別的。”
桑旎不說話了。
那放置在膝蓋上的手卻忍不住一點點收緊。
“對不起。”季煜垣突然又說道。
桑旎卻笑，“為什么要跟我說對不起？你沒有什么對不起我的地方。”
“如果不是……”
“那個時候，也不僅僅是你為難，我也一樣。”
桑旎打斷了他的話，“你也知道的，桑瑜的情況……同樣不樂觀，我當時也在為難，而且最后做出選擇的人其實是我，所以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的。”
季煜垣不說話了，只安靜的看著她。
桑旎握著杯壁，手指忍不住收緊又松開，最后才問，“所以你決定去哪里？”
“瑛國。”
“嗯，以后要是有機會的話……我去找你玩。”
桑旎松開了杯子，抬頭朝他笑了一下。
季煜垣也想笑。
但他扯了扯嘴角，卻發現那里始終僵硬，怎么也扯不出一個自然的笑容來，只能作罷。
“不行嗎？”桑旎又笑著問。
“當然可以。”
季煜垣這才說道，“你來……我一定去接你。”
“好，那就這么說定了。”
桑旎用力的點點頭，再將杯子里的咖啡喝完，“時間差不多了，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季煜垣突然又叫了她一聲。
桑旎很快停住了動作，看向他。
“昨天我母親的行為，我替她跟你道歉。”
桑旎就知道他是為這件事來的。
亦或者，這件事只是他找的一個借口而已，因為桑旎知道，他要走，一定會跟自己做個告別。
此時聽見他的話，桑旎很快搖頭，“沒事，也不怎么疼。”
頓了一下，她也忍不住問，“我也有一件事要問你。，”
“什么？”
“你決定移民……和傅宵寒拿到的那份文件有關系嗎？”
這個問題，從剛才桑旎聽見他的決定后就想知道了。
此時，她到底還是沒能控制住。
季煜垣不說話了。
而從他的沉默中，桑旎也知道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也是……之前他們都已經決定結婚了。
就算只是契約結婚，但如果季煜垣有移民的計劃，肯定會在那個時候告訴自己。
他沒說，只能說是臨時的決定。
或者應該說是……被人強迫的。
現在看來——她也沒有猜錯。
桑旎的手忍不住握緊了，然后，她垂下了眼睛，“抱歉，是我連累了你。”
她這句話落下，季煜垣倒是笑了。
桑旎不太明白他笑的意思，眉頭也輕輕皺了起來。
季煜垣說道，“我本來想要說，不是你連累的我，是我連累的你，畢竟如果不是因為那些把柄，那個時候，我根本不會放手。”
“但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如果，而且這樣互相攬責的話……似乎也沒有任何的意義。”
他的話讓桑旎也笑了，再點頭，“是，沒有意義。”
不僅是追溯沒有意義，就連眼下他們的話……其實也沒有任何的意義。
桑旎意識到了這一點，季煜垣也意識到了。
于是對話再無法繼續下去。
桑旎突然想起了之前和季煜垣的相處。
她記得，他們之前還挺多話題可以聊的。
但此時他們面對面坐著，應該說些什么，桑旎卻是怎么也想不起來了。
不僅是她，季煜垣同樣如此。
桑旎的咖啡早已經喝完了，此時也沒有續杯的打算，只站了起來，“那我就先走了，你……保重。”
“好。”
這次，季煜垣沒有再攔著她。
桑旎自己走出了咖啡廳。
但就在她要伸手去攔出租車的時候，她的手機突然響了。
是季煜垣發過來的消息。
“有一句話，我不敢當面問你，也不敢打電話。”
第一條消息桑旎已經收到看見了，但關于他想要問的那個問題，他的第二條消息卻始終沒有過來，但桑旎可以看見屏幕上方對方正在輸入的提醒。
她就一直站在那里等著看。
直到幾分鐘過去，季煜垣的消息終于發了過來。
“如果我們真的結婚，你會喜歡上我嗎？”
短短的一句話，季煜垣卻好像花費了很多的氣力。
而且桑旎知道，此時他肯定也在咖啡廳中，盯著自己的手機屏幕看，等著她給的回復。
桑旎倒是沒有糾結，在收到消息后，她很快就給了回復，“會。”
季煜垣再沒有消息發過來。
桑旎也沒有再等，只關了手機，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上車后，她也沒有回陶然居，而是去了另一個商場。
此時距離她和人約定的時間還很早，桑旎就自己點了杯奶茶在店內等著。
桑林給她打過幾個電話，但桑旎都沒有接。
傅宵寒也給她發了一條消息，問她什么時候回去。
桑旎原本是想回復的，但肩膀很快被人拍了拍。
她立即轉過頭。
“好久不見。”
謝可背了個雙肩包，臉上的笑容和之前桑旎在D國看見她的時候差不多。
桑旎卻是緩了好一會兒，這才朝她笑了一下，“嗯，好久不見。”
謝可卻是挑眉，“你看見我好像不太開心？”
“沒有，只是……有點不知所措。”
“跟你開玩笑的啦。”謝可擺擺手，“我這剛回國幾天，每天都被我爸逼著參加各種飯局，今天好不容易能出來見你，這一路上可真的是太興奮了。”
“走走走，我們趕緊去吃飯，吃火鍋怎么樣？我跟你說，我在D國的時候可想這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