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沐的牙齒咬緊了，垂在身側的手更是緊緊握著。
臉上是明顯的憤怒。
荀亦顯然沒有想到沐沐會是這樣的反應，他不由愣了愣。
桑旎倒是很快將沐沐擋在身后，再看向荀亦，“今天鄒荀是不是帶了一只小貓兒回來？”
“啊對……是有一只貓來著。”
荀亦的話說著，好像突然反應過來，于是趕緊說道，“不過那就是一只野貓，不受訓的，剛到家就跑出去了，鄒荀和他媽媽出去找了。”
“你胡說！”
沐沐卻很快反駁說道，“你剛剛明明都說了，是你將小貓兒摔死了，我都聽見了！”
沐沐如此直接的戳穿讓荀亦的臉色有些變化，他還想說什么，桑旎卻嚴肅地問他，“是這樣嗎？”
那質問一樣的話語讓荀亦覺得很好笑。
在他看來，那不過就是一個畜生而已。
是他摔死的又如何？
但此時他最先考慮到的是桑旎的身份，還有她背后的傅宵寒。
所以就算心里有不滿，他到底還是咽了下去，再解釋說道，“不是，傅太太您誤會了，我……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不小心……”
荀亦的話還沒說完，身后突然傳來了引擎聲。
——是鄒微帶著鄒荀回來了。
鄒荀的臉色有些蒼白，襯得一雙眼睛越發紅了起來。
看見他的那一刻，沐沐也立即沖上去詢問他小貓兒的下落。
鄒荀沒有回答，但緊抿的嘴唇卻在輕輕顫抖著。
“對不起啊沐沐……”鄒微倒是很快說道，“是阿姨不好，阿姨沒有將你的小貓兒保護好，這樣，阿姨明天去寵物醫院重新給你買一只好不好？”
沐沐沒有回答，只咬著牙看著鄒荀。
“騙子！小偷！”沐沐說道，“你根本就沒有保護它的能力，為什么要將它帶走？是你害死了它！”
桑旎很少見沐沐這個樣子。
此時她就好像是一只被人侵犯了領地的小野獸一樣，一身的毛發都炸開了，聲音尖銳。
而在她的話語下，鄒荀的臉色也明顯更加蒼白了。
桑旎只能上前拉住了沐沐的手。
沐沐轉過頭。
在對上桑旎眼睛的那一瞬間，她的眼淚也直接掉了出來，“媽媽，小貓兒沒了，被他害死了……”
因為這件事，沐沐到睡覺前都還在哭。
桑旎后面跟她提起說去寵物店買一只的時候，她卻拒絕了。
“就算買回來，也不是原來那一只了。”沐沐哽咽著說道，“它本來是好好的，下午還趴在我手上會叫會動，都是因為鄒荀……”
“你也不要恨他。”桑旎摸著她的腦袋，“他同樣很難過。”
“就是他！我再也不要跟他說話了。”沐沐咬著嘴唇，“如果他聽我的，讓我將小貓兒帶到我們家，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沐沐的話說完，樓下卻突然傳來了門鈴聲。
桑旎剛準備出去查看時，傭人已經上樓來，“太太，是隔壁的荀太太。”
“對不起桑旎，這么晚還來打擾你。”
鄒微臉色蒼白地站在那里，“或許……你有見到鄒荀嗎？”
“他不是回家了嗎？”桑旎皺眉，“我怎么可能見到他？”
“對……也是……”
鄒微喃喃著說了一句后，轉身就走。
桑旎剛想追上去就聽見了沐沐的聲音，“媽媽，是鄒荀不見了嗎？”
桑旎轉過頭，這才發現沐沐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從房間中出來，此時正一臉好奇地看著她。
桑旎在她面前蹲了下來，“好像是，我現在給你爸爸打個電話，你先回去睡覺吧。”
“哦……”
沐沐擦了擦眼睛，又慢慢轉身往房間中走。
這個時候的桑旎已經去打電話了。
沐沐回到房間中，想了想后，拿出了自己的電話手表給鄒荀打電話。
但鄒荀并沒有接。
沐沐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
——今晚的天氣并不好，整個天空都是黑漆漆的一片，看不見任何的星星或者月光。
沐沐又很快想起了鄒荀那一雙幽深的眼眸。
還有他今晚那蒼白的臉色。
那好像也是沐沐第一次看見……他那樣的表情。
現在想想，他那個時候或許也正在為小貓兒的去世難過？
所以她跟他說的那些話會不會……太過分了？
想著，沐沐也悄悄把門打開。
她媽媽還在隔壁打電話。
沐沐想了想后，自己換了衣服，背上書包往外面走。
等她走到樓梯口的時候，桑望嘉也正好從他房間中出來。
當看見沐沐時，他張嘴就要叫姐姐。
沐沐立即給他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桑望嘉有些不明所以，但聲音還是立即咽了回去。
沐沐又看了一眼桑旎的背影，在她發現之前，迅速往樓下走。
她從去年開始就學會自己搭乘公交和地鐵了。
而且今年她還開始住校，從家里到學校的這一段路她更是比誰都要熟悉。
其實沐沐也不太確定鄒荀會不會在那里。
不過在聽見他離家出走的那一瞬間，沐沐想到的就是學校——他們最開始撿到小貓兒的地方。
這也是沐沐第一次晚上自己來學校。
門口的鐵欄門關著，但這一點兒高度難不倒沐沐。
旁邊的保安室里是一個愛喝酒的叔叔，于是，沐沐就這么背著書包翻過去也沒有人發現。
只是在往前走了一段路后，沐沐的腳步還是忍不住停了下來。
因為學校……太大了。
白天的時候她還沒有感覺，但此時夜幕降臨，那一幢幢的教學樓甚至連盞燈都沒有的時候，沐沐突然感到了一陣陣的……寒意。
不過她很快咬咬牙，打開手電筒繼續往操場的方向走。
在這過程中，她還不忘一直給鄒荀打電話。
可他還是沒接。
就當沐沐以為自己是不是想錯了，他根本就沒有來這里的時候，身后突然傳來了聲音，“你來這里做什么？”
驟然出現的冷颼颼的聲音讓沐沐嚇了一跳，整個人也直接摔坐在了地上。
手表上的燈光倒是恰好打在了面前人的身上。
——鄒荀正站在不遠處，面無表情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