栁大夏天佑十三載，十月廿二的皇室祭天爆炸案，搞得人心惶惶。
李在淵受了不小的傷勢，怒火騰騰，下旨全城戒備，開始徹查爆炸的源頭，尋找罪魁禍首，讓其伏誅。
而在十月廿二這天，鎮北王趙霆嘯，迎著愈來愈大的風雪，策馬踏回京州，趕往京都，奉旨匯報南境的情況。
御書房內。
李在淵臉部仍能看見擦傷，陳正華彎腰站在一旁，小心翼翼上著藥。
“無疆，你怎么看？”李在淵板著臉，怒火沒有消退。
趙無疆蹙眉，這爆炸來得太過突然，根本沒有任何預警，目前也沒有任何線索，他能有什么看法？
他也不敢有什么看法，他目前的推測，是有人想要造反，想要殺李在淵一個措手不及，但是失敗了。
著實有些可惜，若是李在淵就此重傷甚至死去，懸在他頭上的鍘刀就消失了，他也就安心不少。
究竟是誰策劃的這場爆炸？
“兒臣暫無頭緒...只覺得心有余悸。”趙無疆實話實話：
“萬幸父皇和云睿沒事...”
“朕會嚴查此事！”李在淵大手重重一拍桌子：
“必須嚴查此事！”
“陛下...王爺回京了...”房門外，有下人來報：
“正在趕來。”
李在淵頷首，示意陳正華先退下，剩下的一些細小的傷口就不用涂藥了。
趙無疆心中一凝，南境距離京都山高路遠，老爹去南境有好些天了，如今歸來，是否已經得知了鎮南王李敬參與造反？
那老爹的意見是什么？李敬肯定要游說，老爹是否被成功游說，還是堅持己見？
而且老爹不應該這么快回京的，完全可以借口深入調查南境之事，拖著時間。
回到京都，無疑是回到危險之地！
李在淵已經盯上了他趙無疆，肯定也早已經盯上了老爹的功力。
不多時，御書房外傳來趙霆嘯雄渾的聲音：
“陛下，老臣奉旨，已查明南境城池一事。”
“進來吧。”李在淵盡力壓下爆炸案的怒火，臉頰浮上笑意，南境之事，讓他憂心，如今終于要有結果了。
趙霆嘯推門而入，看到趙無疆，并不顯得很意外，他歸京第一時間，就是回王府，老管家趙滿福已經將無疆被軟禁的情況告訴他了。
“陛下...”趙霆嘯呈上一份奏報。
“唉，這里沒外人，別陛下陛下的了，霆嘯，坐。”李在淵接過奏報。
“大哥...”趙霆嘯內心糾結，兒子要造他大哥的反...
他原本可以在南境不會來的，李敬已經將情況全盤托出，引他去南境，就是希望他趙霆嘯不要夾在中間。
可是他憂心遠在京都的無疆啊。
他倒是可以在南境安穩度日，直至造反之期到來，可是無疆呢，王府上上下下呢？
他不是不相信無疆能夠主持大局，他只是作為一個父親，不得不擔憂，怎能不擔憂？
“煙瘴迷城？”李在淵看著奏報，有些疑惑。
趙霆嘯點頭：
“大哥，李敬之所以讓出去那些城池，是因為那些城池，早已被綿延無盡的煙瘴毒霧侵蝕，根本無法供百姓安居。
他們唯有向后退去，但李敬依舊親自派兵駐守，坐鎮南塘關，威懾南邊的蠻夷。
不過如今有了煙瘴的阻隔，大夏南方邊境，也有了天然的屏障，外敵想要入侵，勢必要付出慘重代價來渡過煙瘴，才能進犯我大夏。”
李在淵皺眉：“那李敬為何之前不奏報？”
“還是煙瘴侵襲。”趙霆嘯斟酌措詞，他已經和李敬對好了說法，此刻他故作沉重道：
“煙瘴往北，南塘關也被煙瘴覆蓋，派出去的傳信兵，倒在了煙瘴之中，耽擱了情報。
而李敬，也早已瘴毒纏身...”
“是朕...對不住他...”李在淵眸光微垂，衰弱之期將近，他越發多愁善感，而多愁善感念舊的背后，是愈發的冷漠無情，他低聲喃喃：
“他一定有責怪朕吧...”
“大哥...李敬不曾有絲毫怨言，他只是憂心...”趙霆嘯嘆氣：
“憂心他那個孩子，咤兒...”
“他這些年辛苦了...”李在淵滿眼心疼：
“朕會想辦法讓他告老還鄉，回京都安享晚年，也會為咤兒安排歸宿...”
好，一鏡到底，這就是老戲骨的演戲感染力......趙無疆坐在不遠處，內心吐槽。
若非他讀過原著，知曉李在淵是城府相當之深，善帝王心術，猜忌頗重，最后逐漸冷漠無情的帝王，他現在一定認為，李在淵是個體恤臣子的好皇帝。
“大哥，這段時間，無疆這孩子給你添麻煩了。”趙霆嘯抱拳：
“我想先帶無疆回去...”
趙無疆眸光垂下，他現在是被李在淵軟禁，李在淵怎么可能讓他就這么離開，肯定會找借口將他留在皇宮。
但他下一刻，就不由愣住，只聽李在淵回答：
“好。
本來留無疆在皇宮，就是擔憂天漸寒，祭祀之事漸多，他和云睿奔波往來王府與皇宮不易...
你回來了，那就讓他回去吧，剛好你們倆父子好好聊聊，他在朕這里，還是有些拘謹，朕看得出來。”
趙無疆錯愕，我擦，李在淵什么時候這么通人性，不，這么善解人意？
“正華。”李在淵又輕喚一聲，陳正華在門外應聲。
李在淵吩咐：
“你派兩個宮女，隨無疆一同回去，帶些云睿的衣物回來。”
“多謝父皇...”趙無疆行禮，李在淵派宮女跟隨他作甚？是想監視他的行蹤，不對呀，老爹和他一起回去，宮女有什么用？
真的就帶些衣物？
趙無疆感覺自己，有些愈來愈看不懂李在淵了。
如果說之前，他自恃對李在淵很了解，擔憂李在淵的強大和猜疑，但至少是透明的，他有辦法進退，可以在李在淵出手的第一時間察覺。
現在，他感覺李在淵身上蒙著一層霧，他根本無法第一時間察覺到李在淵對他動手。
甚至刀子穿過這層霧捅到他身上，他才能有所察覺...
李在淵隨意揮了揮手，似乎根本不在意趙無疆的去留，他對趙霆嘯道：
“這幾日奔波苦，你也回去早點歇息吧...”
“大哥。”趙霆嘯抱拳，內心和趙無疆一樣，也有些意外。
李在淵的態度變了，對無疆開始關照，對他也恢復到了以前，重視他倆之前的結拜之情。
他在這一刻，有些懷疑自己，也許幫李敬隱瞞真相，拖延到造反之日到來，是錯的...
但現在，他必須要和無疆，回到王府，倆父子暗中商議。
他夾在中間，不能完全聽李在淵怎么說，也不能完全聽李敬和李昭華怎么說，但他可以完全信任無疆。
“陛下！老臣有事稟報！”御書房內和諧的氣氛，突然被屋外蒼老的聲音打斷了一下。
聽這聲音，來者是大理寺卿。
“何事？”李在淵威嚴重新爬滿身上。
大理寺卿沉聲：
“今日祖庭祭天爆炸一事，老臣已查到線索！”
趙無疆眸光一凝，在他目前的推測中，最有可能策劃爆炸的人，李昭華無疑是其中之一。
這么快線索就被查到了，不會真是李昭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