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她們跪著道了歉,蘇貴妃又一定會護到底,蕭九凝也不再做糾纏,抱著裝小福的籃子領著院里的人轉身就走。
蘇貴妃見蕭九凝這般忤逆,氣得頭一陣刺痛,要不是現在不能動她,她真的會好好讓蕭九凝知道什么叫規矩。
云中王亦是看著蕭九凝的背影愣了神,這幾天他發現自己有些不認識蕭九凝了,往日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他都已經習慣,她現在這模樣,他心頭像梗了一根刺似的煩躁。
……
回到墨雨院。
蕭九凝喂太子喝了一小碗藥,見他氣息總算是穩了下來,這才松了一口氣,接著又吩咐巧言她們去把布料拿來給小福做衣裳,不然光禿禿的看著可尷尬。
太子渾身無力,趴在軟墊上,好一會兒才用力睜開眼睛看著蕭九凝。
方才他看得很清楚,那個叫蘇橙的表面上是一個太監,但實際上是一位高手,只怕是個假太監。
蘇貴妃身邊有這種能人,為什么還事事靠蕭九凝?
“李嬤嬤。”
蕭九凝拍了拍身邊的位置,李嬤嬤過來坐下,巧靈給她們兩個都沏了熱茶,蕭九凝飲了之后,沉著臉問她。
“你可看清楚了?”
李嬤嬤自是懂她問的是什么,點頭怒道。
“那個叫蘇橙的身手不錯,而且十分謹慎細微,他的氣息很陌生,莫不是第一次來王府?”
太子聽著動了動身子,嗷嗚了一聲,那人不可能是第一次來,只能說平時他都藏著,像他的暗衛們就是,成天貓在周圍一動不動。
蕭九凝搖頭。
“不會,他應該是隨著蘇貴妃出現的。”
這下巧靈和巧言也回過味兒來了,震驚過后都不知道怎么表達自己心里的怒意。
所以。
蘇貴妃她們暗存了實力,將一切難題全都甩給她們家小姐,讓小姐一個人扛?
嘲諷的笑意在唇邊綻放的時候,蕭九凝眼中都是傷意。
“我滿以為至少蘇貴妃和樂安是善良的,沒想到不過是狼鼠一窩而已。”
李嬤嬤心疼地握緊蕭九凝的手,卻發現小姐的手冰冷得似冬日里的雪,她急忙倒了一杯熱茶,然后讓蕭九凝捧著。
“小姐,要不咱們回一趟蕭府吧?”
把這些事情都告訴老爺,請老爺幫忙。
蕭九凝背脊微微僵住,她是很想回去了,想給母親上炷香,前陣兒聽說父親生了病,因著不嚴重她都忍著沒送藥過去。
還有大哥,也不知道父親會給他相看哪家的姑娘,他合不合心意?雖說大鄴國很多都成親都晚,再者成親太早有了嫡孫怕皇上忌憚,但大哥已經二十一歲了。
打開矮幾上的抽屜,拿出筆墨,蕭九凝冷著眉眼寫了起來。
“照著這封信抄十六份,讓他們送到外頭的掌柜手里,他們看到之后就知道怎么做的。”
“知道蘇貴妃她們的真面目比一直蒙在鼓里強,我說過的,這一切既然是我建立的那就合該是我的。”
“去把張離叫過來。”
一刻鐘后張離瘸著腿一步一步走了進來,巧靈搬了椅子給他坐,又倒了茶給他喝,張離眼中都是感激,靜聽吩咐,蕭九凝問他。
“張離,我記得你是從陳國公府出來的?”
撿到張離的時候,他已經被陳國公府賣給了人牙子,滿身都是傷,他的腿就是叫府里打斷的,雖然買回來之后一直救治,但他斷腿的時間太長,又一直沒有得到醫治,就算是重新接上,現在走路也還是有一點瘸,但身體卻是養好了的。
提起陳國公府,張離眼里就滿是恨意,他們一家四口都是陳國公府的下人,因著被三小姐陳雁秋冤枉,妻子和兒子死在了國公府,他和十一歲的兒子活著被發賣,如今父子分離不知兒子的下落,紅了眼睛,張離重重點頭。
“我明天要去陳府參加荷花宴,陳老夫人、陳大夫人她們有什么禁忌嗎?”
“有。”
張離急忙站了起來上前兩步,把昔日在陳府知道的一切細細地講與蕭九凝聽,一個時辰之后拿了賞錢哭著離開墨雨院。
走出院子,他又轉身朝著院子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小姐答應他了,說一定會盡力把他的兒子尋回來,不論生死,他都想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這輩子,下輩子,他都愿意侍奉蕭九凝為主!
撫著懷里的太子,蕭九凝輕輕嘆了一口氣,沒想到陳雁秋小小年紀,人卻是個歹毒的,不過是一句話,就讓張離妻離子散。
正感概著。
蘇貴妃身邊的兩位姑姑端著東西進來,說是蘇貴妃賞賜的,其中一套銀絲繡制的百花長裙讓她明天參加荷花宴的時候穿。
巧言看著就轉身出去溜了一圈,回來蹙眉道。
“小姐,牡丹院也送了,徐王妃收到的是一套淺霧輕紫繡鳶尾紗衣加玉珠色的百褶裙。”
“知道了。”
推開窗子,看著那四四方方的一小片天,蕭九凝突然間發現自十四歲離開蕭府后,她就再沒有參加過什么宴會了。
云中王婚宴上一鬧,蕭九凝三個字重新出現,陳家這場賞花宴很可能是陳雁秋在替徐兮然打抱不平,估計有個大坑在等著她。
“小姐,咱們用膳,早些歇息吧。”
“恩。”
紅霞在遠處像染著流光一樣十分的好看,蕭九凝給太子換了藥,又喂他喝了藥,哄著睡著之后才用晚膳,接著便是沐浴更衣,將一頭青絲養護得如綢緞般絲滑烏黑,挑選明天要用的首飾等等。
一直到亥時,才把裝著太子的提籃放在床上,一起睡下。
第二天一早。
蕭九凝原本安排下人照顧太子,可是太子聽說她要出門,嗷嗷叫著趴拉著被褥要走,蕭九凝沒了法子,怕他弄壞傷口,只好帶著他一起出門,另外又挑了兩個結實的婆子跟著一起照顧太子。
一行六七個人慢慢出了府。
云中王牽著徐兮然出府的時候,正好看到蕭九凝要上馬車,當那鮮活又美麗的模樣躍進眼簾時,云中王狠狠一愣。
這幾年里。
是蕭九凝第一次做繁復打扮,那灼灼其華的頭飾何其華貴,她竟輕而易舉的壓下了滿頭的光華。
“等等。”
云中王疾步上前,看著她鬢間華麗。
“本王記得從未將這套首飾送與你,你怎么戴上了?”
巧靈上前施禮,冷聲道。
“王爺,這是東宮送來的賀禮,并不是王爺的那一套。”
云中王的臉色陡的難看起來,這套頭面一共十六件,每位王爺都有一套,除了頭飾上的隱秘處刻有王爺的印記外,其它都是一模一樣的,論理皇子們都會把這套首飾送給自己的正室,可東宮卻把它送給了自己的王妃。
“你和太子相熟?”
“不熟。”
蕭九凝看著他陰沉的俊臉,淡淡應著,徐兮然卻是笑著說道。
“這套首飾很是珍貴得很,是父皇賞下來的,每一位皇子都有,乘淵哥哥的那套在我那里,我原本還有些過意不去,這樣一來我倒是放心了。”
蕭九凝眼眸微微一動,沒有再說什么,隨后轉頭上了馬車,正好樂安郡主也出了門,見到蕭九凝穿著母妃賞的衣裳,臉上露出詭異的淺笑,奔上前挽著徐兮然的胳膊嬌聲道。
“皇兄,我和嫂嫂一起坐。”
“好。”
云中王抬手拍了拍樂安的頭,接著護送她們兩個上了一輛馬車,然后自己朝著蕭九凝的馬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