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平王淡漠的眼神原本落在蕭九凝消失的花枝處,聽到徐兮然這膽大包天的話,平日里雷打不動的表情,這會子也露出了驚愕之色。
玥明王和很多的賓客都像是被雷劈了一樣,目瞪口呆地看著臺上手舞足蹈的徐兮然,腦子涌出一群一群的問號。
她到底要干嘛?
為什么要上趕子在陳國公府丟臉?
云中王只覺得臉上一陣陣的火灼,氣得額頭刺痛不已,滿以為蕭九凝在這里丟臉,卻沒想到蕭九凝出乎意料讓大家再度刮目相看。
而出自太傅府的徐兮然,竟然也出乎意料的讓大家刮目相看!!
他這剛找回來的臉面,被徐兮然狠狠地撕下來在大家面前來回的踩。
“天啦,徐王妃怎么這么大膽,她要做什么?”
有人驚恐呼喊。
大家抬頭一看,徐兮然竟然動手解自己的長裙,她她她……有人差點倒了下去,嚇得不知道說什么,她竟然站在戲臺上,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把自己的外裳脫了扔下臺。
露出裹在里面自己設計的禮服,這可是她挑的最華麗輕薄的料子,將她的美頸、白皙的胳膊、還有柳腰、長腿一一展露出來,沐浴在陽光下的時候,徐兮然覺得自己是一只飛天的鳳凰。
見大家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徐兮然一個響指,身后奇怪的樂音響起,她笑著一邊唱一邊跳了起來。
這種火爆又帶勁的歌舞,這些人可是一輩子都難得看到一次,就偷著樂吧。
要知道她可是一晚上沒有睡覺,臨時組建了一個樂隊,還專門從外面請了樂師打扮成丫鬟的模樣跟著自己進府配合的。
“這成何體統,作孽啊,徐太傅竟養出這等淫賤之物。”
“簡直是……簡直是傷風敗俗。”
小姐們呆呆地看著臺上那大膽又暴露的徐王妃,有種自己的衣裳被人脫了的羞辱感,一個個紅著臉羞得不行。
“別說了,快走吧。”
再呆下去,陳老夫人恐怕要跳起來親自趕人了,夫人們生怕自己的女兒跟著學壞,拉著她們的手轉身頭也不回地就走。
陳老夫人這會子是真的氣的胸口發悶,一口鮮血吐了出來,便往地上砸了去。
原本只需要將賓客送出去便能平息下來,可眼下整個國公府都亂做了一團。
陳秋雁恍過神來之后,臉色慘白地沖上戲臺一把將徐兮然拽著尖叫。
“好了,別丟人現眼了。”
自己跳也就算了,竟然帶把青樓里的女子帶進陳府,當著滿府賓客的面又唱又跳的,這是干什么?
要把她們陳府當成淫賤之地,當眾行勾引之事嗎?
虧得她們一直都是姐妹交情,她竟然做下這等子事情,往后她們陳國公府還怎么見人?
徐兮然被突然間拽了下來,頓時不高興的掙扎著。
“干什么呀,我這是在幫你們啊。”
陳秋雁見她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氣得眼淚在眶里打轉,抬手就給了徐兮然一巴掌,把徐兮然打愣了。
園子里的賓客已經走得差不多了,云中王臉色鐵青,都懶得理她轉身就走。
徐兮然見狀,急忙追了上去。
“乘淵哥哥,你等等我,我只是好心想幫她們而已,哪有宴會辦到一半大家都走了的,這多不好啊。”
她還打算過去男賓席那邊和他們比賽喝酒呢,這都還沒開始,走什么走啊。
云中王一把甩開徐兮然,陰沉著俊臉大步流星沖出陳府上了馬車之后,聽到后面的聲音,云中王怒道。
“還不走?”
在府里鬧也就算了,還鬧到別人面前去,簡直是……云中王拳頭緊緊握著,眼底的煩燥幾乎撲天蓋地而來。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爺,你做什么,等等我啊。”
徐兮然見云中王竟然當眾甩下自己,氣得大喊了起來,云中王看著她那一身清涼,再這么下去,尋常百姓都要看了去,只得強壓著怒火讓馬車停了下來,讓她上車。
……
而蕭九凝,并沒有急著回王府,帶著太子慢慢的行走在熱鬧的街市上。
待到一座叫春風得意的茶樓面前,蕭九凝抬頭看了一眼二樓的窗戶,然后進了茶樓。
鏡竹早早的出來迎蕭九凝,見她很自然的就進了雅間,鏡竹有些驚恐,少爺從來沒有和他說過,他和九王妃是好朋友啊。
“都是你愛吃的。”
裴書臣指著桌上的美味佳肴,起身護著蕭九凝坐下,然后就很笑著替她端湯布菜。
李嬤嬤看著臉色一沉,看向巧靈,巧靈和巧言急忙上前施禮道。
“裴公子,讓奴婢來侍候吧。”
裴書臣微微一怔,隨后露出一絲苦笑,剛要起身的時候,蕭九凝按下他的肩膀。
“讓他侍候吧,他欠我的。”
暗淡下去的眼眸一下子明亮起來的時候,裴書臣像是被注入了陽光似的一下子百般明媚。
“你說的對,我欠你的,一輩子都該如此。”
聽著他這般說蕭九凝便笑了起來,窗外的陽光籠過來的時候,裴書臣也跟著笑了起來。
李嬤嬤和巧靈她們心頭驚了驚,隨后又滿是心痛,有多久沒有看到小姐這般自在地笑過了。
這位裴公子還真是不一樣,他能讓小姐放松,讓小姐高興,甚至還能讓小姐露出女兒家獨有的嬌態。
待到蕭九凝吃得差不多,裴書臣才看著李嬤嬤問她。
“你的這位嬤嬤,我一直覺得她不是普通的嬤嬤。”
方才他可是看得很清楚,如果不是很高的武功造詣,她不可能那么快的速度接住那個孩子。
“我是李嬤嬤奶大的,她與我母親沒有什么分別,自不是普通人。”
李嬤嬤聽得眉開眼笑,滿目慈祥。
裴書臣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委屈,鏡竹看著自家公子這表模樣,差點找個狗洞鉆了進去,也太不要臉了。
“二十年前有一位殺手叫紅葉。”
砰……
手里的酒杯落到了桌子上,鏡竹急忙沖上去整理,裴書臣卻是站了起來朝著李嬤嬤深深作揖。
“原來是您,我知道您的傳聞。”
李嬤嬤急忙回禮,直喊不敢當,眼底卻泛出一絲紅意,若是不提起她都快要忘了,二十年前,她是江湖上有名的殺手。
愛上那個男人之后,她選擇隱退,沒多久便懷了身孕,可仇家哪里會那么容易放過她,不過是區區一萬兩銀子就買通了那個男人,見自己生的是女兒,那個男人再沒有猶豫,將她的下落供了出來。
她那時身體極度虛弱,又要帶著剛出生的女兒逃命,一路逃亡三十幾天后,她抱著女兒一起跳下山崖。
睜開眼睛的時候,女兒已經死了,她的身上新新舊舊一共八十幾處傷,是蕭尚書把她帶回了府里,她在知道蕭九凝剛出生就沒了母親的剎那間,瘋了一樣的沖進了蕭九凝的院子里,抱著她再也不愿意撒手。
小小的人兒似乎知道母親離開了她,不吃不喝,哭了整整三天三夜,嗓子都哭啞了,可她一抱著,九凝就不哭了,也愿意吃她的奶。
于是她跪在蕭尚書的面前,說她愿意振作起來,愿意養身體,愿意付出一切,只要蕭尚書讓她奶九凝。
再后來。
她就隱姓埋名一直守在蕭九凝的身邊,沒有出現在世人面前了。
故而。
這也是她能一眼看出蘇橙那人不簡單的原因。
“嬤嬤,你好可憐哦。”
巧言她們也是第一次聽李嬤嬤的故事,兩個人急忙圍了過去牽著李嬤嬤的手,李嬤嬤伸手將她們倆抱在懷里哽咽。
“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這十七年來,她把所有的愛都傾注在了蕭九凝的身上,又有巧言巧靈陪著,倒也過得十分安慰。
知道了李嬤嬤的過往,裴書臣只道這世間的緣分真是奇妙,隨后又轉頭不解地問九凝。
“可當年去云王府的時候,你為什么獨自一個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