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瀟瀟愕然，就連抱住蘇念念的手都僵硬了不少。

蘇念念隔著模糊不清的白霧，看著淚流滿面的沈瀟瀟，握住她的手更用力了些，“還有……還有顧謹言不是厲家的孩子……他沒有死，他……回來了……”

而后她從兜里掏出一個東西，放在沈瀟瀟的手掌心里，忽然哇的一聲，更多的血從她的嘴里吐了出來。

她靠著沈瀟瀟，“瀟瀟……我疼……很疼啊……”

“我知道，我知道……”

“我這一生還真是個笑話，從出生就被母親當成棋子……如果……如果有來生的話……我不想再當她的女兒了。”蘇念念隔著血霧，看沈瀟瀟，仿佛看見當年她和沈瀟瀟年幼時在沈家老宅榕樹下玩耍，沈瀟瀟追著她跑，叫她姐姐。

那么美好的時光啊，可后來，怎么就變得那么面目可憎了呢？

“瀟瀟，你……能再叫我一聲姐姐嗎？”

沈瀟瀟哭著，沙啞著嗓子，“姐姐……”

“嗯。”蘇念念笑著應答，而后又咳嗽一聲，血越流越多，“對不起啊……我不是個好姐姐，到最后都沒能幫到你……”

而后她緩緩側頭，看向站在不遠處的厲行淵。

風姿俊朗，矜貴耀眼。

是她唯一喜歡過的人，也是她唯一遵從本心做過的錯事，害了他和沈瀟瀟一生。

她輕輕扯出一抹笑意，“對不起……”

厲行淵蹲下了身子，低頭看她，柔聲開口，“別想那么多，救護車馬上就到，我已經通知鎏金醫院的醫生做好了準備，是最好的外科醫生，他會救你的。”

可蘇念念卻已經沒了力氣，只能勉強笑了笑，隨即就昏倒在了沈瀟瀟的懷里。

警車的警笛聲還有救護車的聲響在老舊小區嗚嗚作響。

蘇念念被護士抬上救護車送往醫院。

沈瀟瀟與急救的醫生說了幾句話，讓喬秘書跟著救護車去醫院，守著蘇念念，他們沒有到之前，不準任何人靠近。

哪怕沈文雪也不行。

救護車離去，警察拉起了警戒線，周圍的圍觀群眾對著那一大灘血指指點點，說什么的都有。

沈瀟瀟并沒有理會，握緊了手里的東西，抬步向蘇念念墜樓下來的地方走去。

“瀟瀟……”厲行淵怕她害怕，于是幾步上前伸手握住她的手，“別看。”

沈瀟瀟卻搖頭，抬步走到那灘血跡前，瞇了瞇眼，忽然在花壇里看到一個亮晶晶的東西，她緩緩蹲下身子，彎腰去撿起那東西，手在收回時，被月季花的刺給劃出一道血痕。

她將那東西細細放在手心里查看。

總覺得在哪里見過。

她有些想不起來，但她敢肯定，一定不是蘇念念的東西，她一向喜歡鉆石，并不喜歡翡翠。

這枚翡翠戒指一看就屬于上上品。

可摔下來的時候，摔裂了。

有些可惜。

“這位小姐，不好意思啊，你手里拿的是證物，麻煩您交出來，再有如果你們沒什么事，請你退到警戒線外，不要打擾我們法醫人員取證。”警察上前，公式化的開口。

沈瀟瀟轉頭，看站在自己面前的警察，看著他，微微一笑，而后將手里的戒指放在他的手心里，“警官，我可以拍個照嗎？”

對方明顯一怔，微微蹙眉，“拍照？這是違反規定，不行的……”

沈瀟瀟手不自覺的收緊，卻也沒有為難警察，“好的，不行就算了，我現在去醫院，如果你們需要我做筆錄，就來醫院找我。”

警察知道他們都是目擊證人，現在現場還沒有勘查完，她就要走？

他不準，必須要等到錄完口供才可以離開。

可看到和她一起的厲行淵，被男人的氣場震懾住，不敢輕易得罪，只能請示上級。

得到回應后，這才放沈瀟瀟和厲行淵離開。

“麻煩你了，后續你們查出任何的線索，請你聯系我，再有，她……不會自殺。”

話里的意思也已經很明顯，直接明確告訴警察，這不是自殺案件。

說完，沈瀟瀟往人群外走，可卻不小心，踩到石頭扭了下腳，厲行淵伸手扶住她，微微蹙眉，見她臉色被嚇得慘白，他彎腰將她橫抱起，往外走。

喬秘書和保鏢緊跟其后。

辦案民警看這一幕，驚掉了下巴。

“我去，這是哪位大人物啊？”

“不該問的別瞎問，趕緊干活，詢問下周圍群眾，看看有什么線索，處理好這些，再去鎏金醫院給他們做口供。”

……

厲行淵和沈瀟瀟趕來醫院的時候，手術室的燈還亮著，護士來來回回的進去又出來，每個人表情都很凝重。

看樣子蘇念念的傷，真的很重。

“厲總，我們追上樓的時候，沒有看見任何人。可能樓間距太窄，對方可能在樓上看見我們，直接跳到對面一棟樓跑了。我也問過下面的路人，都說沒有看到可疑的人，那個小區太老舊，外面的監控也是壞的。”

追上去的保鏢將情況一一回應，頓了頓，又道，“蘇小姐住的那間房子被人翻過，對方似乎在找什么東西。”

厲行淵淡淡嗯了一聲，并沒再出聲。

手術燈熄滅。

醫生走出來，摘下口罩，很遺憾的開口，“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傷者從八樓墜落，肋骨斷裂刺穿了脾臟，失血過多，已于下午6點零3分搶救無效死亡。”

沈瀟瀟踉蹌著往后退后了幾步，眉眼里盡是震驚。

厲行淵伸手扶住她，將她擁在懷里。

護士推著蓋了白布的蘇念念出來。

沈瀟瀟上前，顫抖著手，淚眼婆娑，想要掀開白布，可怎么都沒有勇氣。

就在這時，沈文雪趕到，她幾步上前，猛地推開沈瀟瀟，眉眼間盡是戾氣，聲嘶力竭的怒吼道，“沈瀟瀟，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我的女兒！！”

身后跟來的厲子軒上前去攙扶住了她，“文雪，冷靜點。”

沈文雪在厲子軒的懷里用力掙扎，哭得十分凄慘，“冷靜，你讓我怎么冷靜，我的女兒死了，她死了！！”說著，又狠狠地盯著沈瀟瀟，“沈瀟瀟，我不會放過你的，是你殺了我的女兒，是你——”

沈瀟瀟一時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她抬頭，伸手抹去臉上的淚水，看著面目猙獰的沈文雪，“沈文雪，你是要在死人面前表演愛女情深的戲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