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季城推門進去的時候，厲行淵已經醒了。
男人倚在病床上，骨節分明的指間夾著一支剛點燃的煙，他微微低頭，不知道在想什么，下頜線緊繃，沉淀出悲傷的輪廓。
他愣了好一會兒，回頭看向喬秘書，“喬秘書，你帶凝兒去拿藥。”
喬秘書點頭，帶著皇甫凝離開病房。
季城關上門，走過去，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伸手搶過他指間的香煙，而后掐滅，“不要命了？才剛醒來，作什么？”
厲行淵沒有說話，只是往后靠了靠，側頭看他，“把檢測報告給我。”
季城怔了怔，知道瞞不住他，也沒打算要瞞，只是沒想到他剛剛竟然都聽到了。
既然聽到，那皇甫凝分析的話，他應該也聽到了吧？！
他將藏于手心里的那張紙遞給厲行淵——
上面明確顯示，他與沈繁星的親子關系百分之九十九點九。
繁星是他的女兒。
是他和沈瀟瀟的親生女兒。
可想到沈瀟瀟對他的態度，再加上當年她寧愿說自己引產了孩子，也要騙他，就是為了和他徹底劃清界限，不想孩子和他再有任何瓜葛。
“阿淵，其余的那些大道理，我也不多說了，剛剛凝兒在外面說的話，我相信你也聽到了，不管你想做什么，考慮下沈瀟瀟的感受。”
季城看著她，嘆了口氣，“當年就已經錯了，現在別再讓自己再錯第二次了。”
厲行淵沉默不語，只是低頭盯著手里那張紙，眉眼深沉，讓人看不出喜怒。
只覺得他莫名有些悲涼。
良久，他將檢測報告折疊起來，放在自己的掌心里，抬頭看季城，“厲景陽那邊怎么樣了？以他的性子，昨晚被人算計，又被人曝光，他不氣得跳腳，都有點兒不像他了。”
“暫時還沒有任何行動。”季城淡淡的道，“不過皇甫森倒最先沉不住氣，大早上就找來檀宮了。”
厲行淵挑眉，“你這是和你的老丈人干上了？”
“哦，那倒沒有，就是想找你借用下陸凜。”季城又道。
厲行淵不解的看他。
季城輕描淡寫的回答，“讓他擬一份斷親協議。”
“她這次做得倒是挺合你心意的啊！”厲行淵波瀾不驚的開口，“不過，我勸你們還是別樂觀，皇甫森不太會對皇甫凝輕易放手。”
“所以我才讓陸凜去啊！”季城笑道。
厲行淵皺眉，想了好一會兒，才重新抬頭看他，“季城，把昨晚的事兒，再鬧大些。”
季城看他，與他對視，瞬間就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拿出手機撥通了郁秘書的電話，“盯著網上的言論，只要慕家和shine發表澄清言論，你就把昨晚拍到的視頻發網上。”
“季總，這樣一來，可就得罪了慕家……”
季城聳了聳肩，“你看老子怕？”
“好的，我知道了。”
激情視頻一旦發出來，為平息丑聞，慕歡只能說自己和厲景陽是兩情相悅，嫁給他，不然也沒法兒解釋說是朋友之情啊。
又說了別的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兒后，季城才又將話題引到沈繁星的身上，“來日方長，現在不是你認回孩子最好的時機。”
厲行淵微微苦笑，并沒說話，但也算是默認季城的處理方式。
他不想再招沈瀟瀟恨了。
喬秘書帶著皇甫凝回來，她看見兩個男人不知道在聊什么，臉上的笑都隱藏不住了，她邁步進去，想了很久，都沒有想出什么話題，只能看向厲行淵，語出驚人道，“厲總，我想簽約你旗下的藝人，你看可以嗎？我記得國內最大的娛樂公司就是你家的！”
厲行淵仰頭看她，仿佛是在說，你有病？
“你想當明星？”
“對啊。”皇甫凝很認真的點頭。
畢竟十億呢！
厲行淵淡淡的道，“為什么？”
“想找點事做啊，不然我在海城豈不是太無聊了？”皇甫凝說得理所當然，嗓音微頓，又道，“你簽了，我肯定不會吃虧的，我這長相，又多才多藝，就算放娛樂圈當花瓶，你也可以賺得盆滿缽滿的，不會讓你這個老板吃虧的。”
厲行淵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目光卻落在季城身上，“你破產了，還是季家破產了？”
皇甫凝，“……”
這話問得好像有點兒奇葩啊！
季城嘴角抽了抽，哪知不等他開口，皇甫凝搶先了一步，“厲行淵，這么多年的朋友，這對你來說算是小事兒吧？你簽別人也是簽，簽我也是簽啊，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厲行淵，“……”
見季城都不答話，這是同意了？
“你得空去SL娛樂公司找江淮。”
皇甫凝大喜，連忙道謝，而后又為難的開口，“那老板能不能先預支我十個億的工資啊？你放心啊，老板，兩年，兩年為期，我一定會連本帶利的還給你，絕不拖欠！”
厲行淵看向季城臉色鐵青，不免有些想笑。
見男人不說話，以為他不同意，皇甫凝連忙又道，“你答應我，那你以后就是我的衣食父母，你說話我肯定聽，例如你想見女兒，那我就去帶來給你見見？”想了想，又覺得好像哪里不對勁，又補充道，“只是見見，吃個飯啥的，我可不答應做其他事啊！”
季城冷嗤，“就你去帶？沈瀟瀟能把她寶貝女兒給你？”
“應該會吧，我覺得她挺喜歡我的，況且我還是她表妹啊！”皇甫凝笑了笑，“反正肯定你們倆容易。”
這話倒沒錯，只是他就很不爽。
季城抬頭看她，“老子什么時候需要你賺錢了？老子養不起你？還是……”
話又沒說完，直接被厲行淵打斷，“好，成交，一言為定。”
皇甫凝沒想到厲行淵答應得這么爽快，連忙道謝，“謝謝老板，那老板，你好好休息，我帶季城先回去了！”
生怕厲行淵反悔，她拉著季城就往外跑，根本不給他任何說話的機會。
直到出了病房門，準備進電梯，皇甫凝才仰頭看著季城，“十億到手，就等你找那個律師擬好斷親協議了。你看，我是不是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