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方屹也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虞疏晚這邊,見虞疏晚已經(jīng)開始上手扒拉無痕還未斷氣的尸體了。
“你在找什么?”
虞方屹有些吃力的問道。
虞疏晚頭也不抬,
“你還是趕緊下山回馬車上吧,我的事情你也管不了?!?/p>
虞方屹沉默,又道:
“一起下山吧,這里指不定還有狼?!?/p>
虞疏晚終于抬起頭看向他,
“這兒的所有狼,都被他給叫來想吃了你。
就算是還有狼,我也不會出事?!?/p>
虞方屹還要說什么,常慎連忙就將人給扛了起來,
“小姐,我先帶著侯爺下去等您!”
飛快的走出一段距離以后,常慎這才小聲道:
“您就別管小姐了,小姐的本事可大著呢……”
無痕死不瞑目,他最后還想要抓住虞疏晚的手,卻被虞疏晚直接攔住,頭也不抬繼續(xù)在他的身上找著東西,道:
“前些日子,我家出去了一個(gè)有能耐的姑娘。
為什么說她有能耐呢,當(dāng)然是因?yàn)槟辖切┠甑氖虑閹缀醵家呀?jīng)消失,可偏偏她挖掘出了一些蛛絲馬跡。”
躺著的無痕發(fā)出赫赫的聲音,宛如破舊的風(fēng)箱一般。
虞疏晚翻出來一個(gè)小冊子,滿意的笑道:
“你也不算是全無用處,好歹也是給我送來了這么個(gè)好東西?!?/p>
這可是能夠御獸的關(guān)鍵,她怎么可能舍得不要?
她方才特意打歪了一些,讓無痕不至于那么快就死了,卻也不會好過。
虞疏晚翻看了幾頁,道:
“哦對,方才說著說忘了,趁著你還有口氣,我跟你繼續(xù)說。
她呢,查到了你當(dāng)初離開南疆后的一些事情。
說來你也狠心,竟然能動手將幾個(gè)根骨絕佳的練武奇才變成蠱人,完全的為你所用。
這么多年,你也算得上是一號人物了。
我如今幫你,也算是讓你能夠早死早超生。
畢竟要是皇上知道了,你恐怕會更可憐,瞧瞧,還是我最善良?!?/p>
虞疏晚裝模作樣的像是被自己感動到了,隨即又笑起來,
“抱歉,得了這么個(gè)好東西,實(shí)在很難不高興。
虞歸晚那邊,我會記得幫你說說話。
告訴她你是因?yàn)樗赖??!?/p>
虞疏晚摩挲著下巴,笑道:
“若是她能夠有點(diǎn)兒良心,說不定還替你掉兩滴眼淚呢?!?/p>
眼見無痕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想要拉住她,虞疏晚輕巧避開,
“你心里的那點(diǎn)小九九我也知道,不得不說你狼心狗肺多了,就算是我表明這么明顯我就是你的救命恩人,你還想著死之前給我下蠱。
呸。”
虞疏晚不輕不重的在他的身上踢了一腳,輕飄飄道:
“早知道你這樣,我就該在見你的第一面把你的頭摁在水里淹死算了?!?/p>
無痕大抵是氣急攻心,狠狠地一口血吐了出來,整個(gè)人抽搐了一下,便就再沒有了動靜。
虞疏晚深知不補(bǔ)刀的危害,直接將一邊都有些僵硬了的黑衣人尸體手上的長刀費(fèi)力扯了出來,一刀刺入了無痕的正中心口。
無痕果然微弱的嚶嚀一聲,最后徹底沒了動靜。
常慎這個(gè)時(shí)候也重新折返了回來,
“小姐,這山上的怎么處理?”
“燒了吧。”
虞疏晚不假思索,
“帶來的人夠用吧?”
“夠的?!?/p>
常慎點(diǎn)頭,
“您放心吧,這兒一切都有我盯著。”
“那就有勞了?!?/p>
虞疏晚正要下山,又想起來什么停住腳,臉上帶著難以置信,
“等等,你的意思是,我跟他一起回去?!”
常慎輕咳一聲,
“有小姐在,我相信絕對不會再出什么問題的?!?/p>
是說這個(gè)的嗎?
虞疏晚本來就不是很愿意跟虞方屹單獨(dú)相處,現(xiàn)在竟然還把兩個(gè)人逼在一起了?
虞疏晚咬著牙,在考慮自己要不然留下收拾尸體算了。
畢竟今天晚上順手撈了虞方屹,虞方屹那種性格,肯定會絮絮叨叨一路。
常慎看出來她的糾結(jié),主動開口,
“小姐不必?fù)?dān)憂,侯爺身上傷勢太多,山下的大夫幫忙簡單收拾了一下,侯爺就昏睡過去了?!?/p>
虞疏晚這才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氣,瀟灑的擺擺手轉(zhuǎn)身直接離開。
而此刻的虞方屹,渾渾噩噩之間似乎又回到了知道虞歸晚不是自己親生女兒的那一日。
他想要開口,卻身不由己的開了口,
“錦棠,我得親自下鄉(xiāng)將孩子給接回來才行,府上的東西,得交給你了?!?/p>
蘇錦棠也是最開始那副溫柔的模樣,眼神之中帶著擔(dān)憂。
虞方屹下意識的就想要阻止蘇錦棠要說出來的話。
畢竟,蘇錦棠那樣恨疏晚,恐怕也只會說出更難聽的話來。
可他預(yù)想之中的事情并沒有出現(xiàn),蘇錦棠反倒是主動開了口,
“阿屹,孩子在鄉(xiāng)下恐怕過的不會很好。
你將府上的方大夫帶著,陳媽媽也一起去。
你到底是個(gè)男子,有些話,孩子定然是不敢明說的?!?/p>
字字句句皆是為虞疏晚著想。
虞方屹詫異。
畢竟這個(gè)樣子的蘇錦棠才更像是自己從前認(rèn)識并鐘情的妻子。
蘇錦棠輕輕地推了推他,
“路上一定要小心,我在家,等你們回來。”
虞方屹拉住她的手,將她擁入懷中,低聲承諾自己會辦好這件事。
可還未感知懷中的溫軟,便就有一聲哭鬧,
“所以,父親和母親更在乎血緣,等到她回來了,我是不是就沒地方去了?”
虞方屹看過去,是一張清秀的臉,被妝容和衣服堆砌的多了幾分貴氣。
可如今,那張臉上也滿都是委屈和驚恐。
這是虞歸晚最開始的臉,和后來與虞疏晚越來越像的臉也是大相徑庭。
虞方屹甚至一開始都有些沒能認(rèn)出來。
倒是蘇錦棠松開了他的手,快步上前走到了虞歸晚的面前。
虞方屹心中升起一股惱怒。
虞歸晚,又是虞歸晚!
不管是什么時(shí)候,這個(gè)虞歸晚是不是都陰魂不散,非要害了他忠義侯府滿門!
可蘇錦棠并沒有一味的去勸著虞歸晚應(yīng)該怎么做,只是溫柔的擦去她的眼淚,眼中滿是不舍和堅(jiān)定,
“父親和母親期盼了很久,才得到了這么一個(gè)女兒。
這些年沒有好好照顧到她已經(jīng)是失職,歸晚,你是個(gè)好孩子,也是我跟你父親一手教養(yǎng)長大,我們不會將你丟下。
可是你要理解父親和母親,等到妹妹回來,你也要承擔(dān)作為姐姐的責(zé)任,對她要好。”
虞歸晚淚光盈盈,帶著哭腔,
“可是我不是你們的親生女兒,你們以后不會喜歡我了。”
“你是我們帶大的孩子,不管怎樣,我們都是一家人?!?/p>
蘇錦棠輕輕地拍著她的背脊,
“可你也看見了,那些沒有娘親疼的孩子過的很辛苦,妹妹已經(jīng)很命苦了。”
虞方屹想說,虞歸晚根本不會聽進(jìn)去的。
畢竟虞歸晚后來做了那么多的事情都是想要害死疏晚,怎么可能會將這些話給聽進(jìn)去?
虞歸晚抽搭著沒有接話,虞景洲也過來了。
虞景洲摸了摸虞歸晚的頭發(fā),笑起來道:
“你不是一直羨慕別家有姐妹作伴嗎,以后你能夠有一個(gè)妹妹,也不必羨慕她們。
你也能夠給妹妹買衣服打扮,父親和母親又不會偏心。
只要是你能夠把血緣的事情忘掉,我們其實(shí)也沒有什么區(qū)別,就是一家人?!?/p>
虞歸晚抽噎著,滿懷希冀的看向虞方屹,
“父親,是真的嗎?”
虞方屹想斥責(zé)虞歸晚的假模假樣,可話說出來卻是:
“你母親和哥哥說的自然是真的。
這么多年的情分都是真的,難道我們還會騙你不成?”
虞歸晚破涕為笑,
“那我也對妹妹好?!?/p>
眼前的一切開始變得扭曲,虞方屹還未站穩(wěn),眼前一晃,便就換了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