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家的事，很快就傳遍了京都。

溫庶人離開鎮國公府之后，回到了丞相府就毒發昏迷，至今沒有醒過來，賀氏也很是順利地被帶走，林知音在公堂上竟然直接讓她認罪的事，一時之間傳得沸沸揚揚。

百姓們都覺得大快人心，上午賀氏還趾高氣揚地跟崔振邦對峙，非要讓崔振邦對溫庶人負責，沒想到下午就被收監了。

而溫家的那些早就已經失去勢力的親戚們，也是人人自危，生怕自己也被牽連進去。

畢竟當年跟著溫庶人一起，已經完全忘記了原則，對于芮逐仙的事，根本就沒有說過公道話。

溫綠汝跌跌撞撞離開京兆尹府，完全接受不了發生了什么。

她回到林家之后，直接躲在房間里，不敢出門，她知道，這次的事情，自己已經徹底失去了依靠。

林知音回到府中，也是心力交瘁。她狠心地讓賀氏認了罪，心都在滴血。

她知道，外祖母那里實在是沒有辦法救了，舅舅那個態度，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要放過他們。

當年的一切，都是從外祖母的陰謀開始的。

如今，讓外祖母來承擔，也是應該的。

至于外祖父，她相信舅舅那里也不會對他好了。

既然生死未卜，哪怕最后醒過來，也是讓他一直那樣不死不活了。

崔振邦回來之后，舅舅就更加著急，想要給他們一個交代了。

如今，這個交代就是從外祖父和外祖母開始。

她心中不禁冷笑，那邊都在找機會了，沒想到外祖母傻傻地送上門去了。

林知音明白，外祖母是在幫自己爭取。

如今，外祖母進去了，她只能想辦法保全自己了。

而溫繼禮那邊，并沒有多少成就感。

這些事，他早就應該做了。

他看著昏迷不醒的溫庶人，眼中沒有一絲悲憫。在他看來，這一切都是溫庶人咎由自取。

他說道：“父親，賀氏因為毒害你，已經給我送進去了，你高興么？”

溫庶人的眼皮動了動，卻沒有睜開。

溫繼禮繼續說道：“他確實給你下了毒，不過只會讓你暫時沒有辦法說話而已，而我給你吃的東西，足夠讓你下半生都在床上躺著，再也起不來了，你放心，我會養你到死，一直孝順你，絕對不會讓你流落街頭，前提是我還活著。”

溫庶人的反應好像更加強烈了，他是有意識，只不過沒有辦法睜開眼睛。

溫繼禮知道，他已經醒了，只不過還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全部行為。

“我知道，你都能聽到，當年你和賀氏那個賤人是怎么把我母親和妹妹趕出溫家的，你一定記得住，就連我都在不知不覺之間，成為了你的幫兇，自從知道當年的真相，我就想要讓你們付出代價了……”

溫繼禮的聲音低沉而冷漠，每一個字都像是冰錐，深深地刺入溫庶人的心中。

“你們憑什么活得好好的？”他的話語中充滿了對過去的憤怒和不甘。

“當年設計了我母親，讓賀氏進門，還讓我奉養她為母親，讓我養活她的女兒，照顧她的孫輩，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我母親做過任何傷害你的事情么？”

如今溫繼禮的控訴，都是發自內心。

他也是在質問自己，畢竟當年的事，他也有責任。

溫庶人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而沉重。

他終于睜開了眼睛，非常難受地看著溫繼禮，他試圖發出聲音，卻只能發出微弱的喉音，無法形成完整的詞匯。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

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終于對自己下手了。

溫繼禮仿佛看穿了他的掙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俯身到溫庶人耳邊，輕聲說道：“你知道嗎？我其實很佩服你，你能夠如此狠心地對待自己的妻子和兒女，甚至不惜犧牲他們的幸福來換取自己的權勢和地位。但是，我也很恨你，因為你讓我失去了太多，太多……所以，我不會讓你死，我會讓你半死不活地看著，你的生活還不只是這么慘，你曾經愛過的人，你曾經疼過的人，都會被人踩在腳下，都會無比嫌棄你。”

“反而是你曾經背棄的人，才是你高攀不起的，鎮國公府的人，不會認你，他們會越走越高，越走越遠，都跟你無關。”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復雜的情感，既有對父親的怨恨，也有對自己過去的無奈和悔恨。

溫庶人的喉嚨再次動了動，這一次，他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淚水。他或許在后悔，或許在絕望，但無論如何，都已經無法改變他所做的一切。

溫繼禮沒有再看他一眼，轉身離開了房間。他知道，溫庶人的余生都將在床上度過，這是他應得的懲罰。而他自己，也將背負著過去的陰影，繼續前行。

“溫家的事，你怎么看？”陸景琛問了崔安如一句。

“不看……”

崔安如的回答，同樣簡單。

他們怎么互相撕咬，都跟自己無關。

無論他們做什么，都別想把鎮國公牽扯進來。

“溫繼禮這次還挺大膽，我相信他對自己的父親動手了。也許有人不相信，不過一定是他做的。他想要給你和舅兄一個態度。”

崔安如反正也是無聊，就說了一句：“確實，他的舉動雖然狠辣，但也算明智。他明白，只有徹底斬斷與賀氏那邊的聯系，才能更好地接近我們。只不過，我們并不需要。這些年，我對他們沒有任何幻想，沒有任何期待。反而是表兄和表妹那邊，我不能強求，不管怎么說，這些年溫繼禮對他們無功卻也無過。表妹畢竟是太子妃，一言一行都要被人拿出來評斷，總不好真的不管溫家那些事……”

陸景琛說道：“沒辦法，孝這個字，原本該是世間最好的美德，結果一些父母不當人，不想盡責任，還想讓子女履行義務，還好表兄和表妹都足夠理智，相信他們一定有辦法應對。在這個世界，力量決定一切。只要他有足夠的實力，誰又敢輕易指責他們？至于孝道，那不過是強者用來束縛弱者的枷鎖罷了。”

崔安如聞言，若有所思。她明白，陸景琛的話雖然冷酷，卻也是事實。在這個強者為尊的世界里，道德和倫理往往只是強者手中的工具，用來鞏固自己的地位，或是打擊對手的武器。

“那接下來，我們該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