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嬤嬤的話，把賀老夫人塑造成了一個痛失所愛又無奈留下的破碎形象，而溫太師也成為了一個被藥物控制卻勇敢負責的有擔當人設，把一對渣男賤女塑造成了苦命鴛鴦，好像是老天爺開眼才讓他們走在一起一樣。
賀之年聽著都有些心虛，他記得當年的情況，似乎不是這樣……
可是他沒有辦法出面反駁，因為一旦反駁，賀老夫人的形象就徹底毀了。
溫太師看到大家那個反應，就更加滿意了。
怎么把他和賀老夫人之間的關系洗白，從讓人惡心的私通變成愛而不得最后如愿以償，這個是一門學問。
看眼前這個情況，他應該是做到了。
百姓們不像是之前那樣激進了，陸景榮說了一句：“哦，所以那個孩子呢？”
很明顯，他知道對方已經編好了完整的故事，不如讓她痛快說出來。
杜嬤嬤聞言，稍微停頓，就換了一種語氣。
“老奴多年跟隨老夫人，知道她秉性純良，從未想過主動害人，只不過是造化弄人。本來她被芮逐仙針對的時候，老奴已經覺得不公平，她的親事已經被芮逐仙搶走了，還要忍受芮逐仙的壞脾氣……”
“可是老夫人一直都在勸老奴，這些都算她欠了芮逐仙的，不管怎么樣，她總算是代替芮逐仙享受了那么多年嫡女才有的生活。”
“等老夫人懷孕的時候，老奴也知道這件事很難解決，老夫人無奈不想留下這個孩子，可是事情還是傳到了溫太師那里，他極力阻止，可是老夫人以芮逐仙還沒有孩子為由，說這樣他們之間這個孩子將來一定不會被人祝福……”
“在實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這個孩子沒有來到世上，之后老夫人開始躲著太師……當芮逐仙生了第一個孩子，也就是丞相大人之后，溫太師又一次找了過來，說了一定會對老夫人負責……”
“畢竟事實已經擺在那里，老夫人也是沒有辦法，只能點頭……”
“三年之后，丞相大人三歲，芮逐仙又懷孕了，老夫人也懷孕了……”
“可是老夫人依舊沒有辦法高興，這個孩子來的依舊不是時候……”
“最后在溫太師的嚴格監控，還有賀家人寸步不離的照顧之下，老夫人這才生下了我們姑奶奶，我就是林夫人。”
“在這之前，芮逐仙已經生下了溫琴嫣。”
“每次想到我們老夫人的處境，老奴就覺得委屈，為什么她是先遇到的溫太師，而且兩個人之間是有感情的，卻要遭受這些……”
“老奴就開始計劃，哪怕老夫人不想要，老奴也要幫她爭取，所以老奴設計讓丞相大人見到了他們讓他知道了外面還有個妹妹，也逼得溫太師不得不對丞相大人解釋了很多，才讓他幫忙瞞著芮逐仙……”
“為了讓老夫人能夠更加名正言順的進入溫家，老奴和王卓串通，設計了芮逐仙的丑事，反正這件事并不會公開，只是讓她留下體面離開而已。”
“雖然手段激烈了一些，不過這些事跟溫太師無關，跟老夫人也無關，都是老奴和王卓做的，王卓所做的相對少一些，而且所有事情都是老奴親自跟他對接，不信的估計，大人可以把那王卓捉過來，我們當面對峙……”
“至于王卓這個孫子說了些什么，還請大人自行判斷……他能拿出來的證據，老奴都能解釋清楚。一切都是老奴做的，大人若是要罰，也是懲罰老奴……”
“無論如何，老奴只是讓一切回歸原位而已。”
“至于后來買兇，只不過是老奴擔心他們會回來，想著一勞永逸罷了。”
杜嬤嬤說完之后，一副解脫的樣子，看上去瞬間也放松了很多，這些東西背下來應該也不容易，而且時間那么短。
溫太師輕輕咳嗽了一聲，說道：“老夫知道，當年是錯怪了芮逐仙，不過老夫也是一時失察，而且這一切也都是因為她苛刻對待身邊的人導致……在賀家，岳父岳母和老夫那個小舅子都不喜歡她，也不歡迎她，在溫家，她同樣不受待見，一個侍女，一個管事都能把她害得無力辯解，最后兒子也不愿意跟她走，已經證明了一切……”
溫繼禮全程冷漠的聽著這一切，他想要說服自己相信杜嬤嬤的話，可是總覺得哪里有些瑕疵。
他也沒有辦法否定杜嬤嬤，因為這些年賀老夫人給他的形象就是如此。
他一陣混亂，已經不知道自己該相信誰。
溫如風再也沒有辦法忍受直接從馬車里下來，走到了眾人跟前。
“祖父，杜嬤嬤方才說的話，都是真的？”
溫太師和溫繼禮都沒有想到他竟然也在，就連馬車里的賀之年都嚇了一跳。
“你怎么來了？什么時候來的？”溫太師直接問道。
“這個人是我送進來的，審問他的時候，我怎么能不在場……”
溫太師聽懂了：“你從一開始就在？”
溫如風點頭，又轉向了溫繼禮。
“父親，方才杜嬤嬤的話，你信么？”
溫繼禮一陣彷徨，他是真的不知道該信多少……
溫如風并沒有等待他的回答，又轉向了杜嬤嬤。
“若你剛才有半句虛言，你的家人兒女，都不得好死，可敢賭咒？”
杜嬤嬤頓時懵了，家人兒女？
她不就是為了家人兒女，才會背下這口大鍋么……
溫太師看到最滿意的孫子竟然當眾質疑他好不容易編造起來的謊言，也有些惱羞成怒。
“如風，你在做什么？威脅一個下人？”
溫如風卻說道：“都能直接陷害當家主母，這是一個下人？祖父，我祖母沒有做錯什么，卻被這個刁奴陷害得孑然一身離開溫家，死得也冤枉，這種人如果不滿門抄斬，都不足以平民憤……”
杜嬤嬤嚇壞了，滿門抄斬？那她背這個鍋的意義是什么？
看到她的反應，溫繼禮就已經明白了很多。
溫太師說道：“如風，不管怎么樣，事實在此……”
“是么？我怎么記得事實并不是如此？”
又一個聲音響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尹嬤嬤從人群中走出來，臉上的嘲諷已經不加掩飾。
看到她的時候，溫太師和溫繼禮都覺得眼熟，卻想不起來是誰。
賀之年眼睛直接睜大了，溫琴嫣的乳娘尹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