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繼禮沒有看到溫如風(fēng)，就一個人回到了溫家。
孟氏還在準(zhǔn)備溫如雪的嫁妝，哪怕婚期還沒有定下來，她總覺得時間未必夠。
“夫人……”
看到忙碌的孟氏，溫繼禮說道：“如風(fēng)回來了么？”
“沒有，他不是跟老爺一道進宮了么？”
孟氏沒有看他，一邊清點著下人端上來的物件的數(shù)量，一邊在冊子上勾勾畫畫。
溫繼禮心情有些低落：“應(yīng)該是跟著舅兄走了……”
孟氏沒有回答，而是微微墊腳，仔細核對陪嫁的數(shù)量。
“這些都是如雪的陪嫁？”溫繼禮開始沒話找話。
“是，老爺，這些都是從我當(dāng)初的嫁妝之中拿出來的，并沒有動用公中的東西，老爺請放心。”
溫繼禮一聽，這是話里有話？
“我的女兒出嫁，公中怎么會不出東西，這些都是應(yīng)該拿的……而且公中的東西都是夫人在管，夫人只管支取就是了……”
孟氏卻說道：“支取什么？之前老爺說是給如雪出嫁的那些物件，大多數(shù)都被小姑拿去給安南侯夫人傍身了，她出嫁的時候，嫁妝不是從這里走的么，我沒有拒絕，不想為了錢財?shù)氖赂戏蛉似馉巿?zhí)，畢竟小姑也說了，知音帶著軍功歸來，又是安南侯夫人，身份尊貴，我們溫家出點嫁妝，將來說出去臉上也有光。”
這要是放在之前，溫繼禮會第一時間幫著解釋圓過去。
此時，他卻有些煩躁。
“怎么可以這樣……”
他說了一句讓孟氏覺得非常意外的話。
這是她第一次從溫繼禮的口中對自己妹妹的行為提出質(zhì)疑。
反正溫如雪從小到大喜歡的東西，只要林知音也喜歡，最終肯定會歸給林知音。
最后，溫如雪再也不會讓溫繼禮知道自己喜歡什么。
順帶著，她收回了對自己父親的喜歡。
“這有什么，不是早就習(xí)慣了么？畢竟你妹妹只是嫁人了，并不是被逐出家門了，她永遠都是你妹妹。”
孟氏的復(fù)述了一遍之前溫繼禮說過的話，她表情沒變，溫繼禮卻格外難受。
這些日子以來的體驗，他內(nèi)心有些東西的覺醒，還有旁人的話，都讓他覺得這些話聽起來格外諷刺。
之前他到底是怎么好意思對自己的夫人和孩子說出這些話，然后理所當(dāng)然的把他們喜歡的東西當(dāng)成人情送給妹妹一家的？
可不就是他自己把夫人和一雙兒女推的越來越遠么？
“那如風(fēng)他……”
“沒關(guān)系，我的嫁妝分成了三份，一份自己留著傍身，畢竟我們孟家沒有這個傳統(tǒng)，回娘家跟侄子侄女爭東西，外孫女搶親孫女的嫁妝。一份給如雪當(dāng)嫁妝，哥哥嫂子那邊如果給東西，盡量拒絕。另外一份就留著給如風(fēng)成親用，到時候如果真的不夠，那就動用公中的吧，雖然我也沒有辦法確定，那些東西將來是誰的，反正如風(fēng)作為溫家下一代唯一的男丁，總該有資格動用一部分吧……”
孟氏一番話讓溫繼禮臉上一頓發(fā)燒，他實在是沒有想到，在這件事上他們也做得這樣過分。
這些年，夫人到底用多大的胸懷在忍受著他們一家這種破習(xí)氣？
“夫人，你別說了，我都覺得這張老臉要掛不住了……”
孟氏卻沒有覺得他可憐，對一個人沒有期待的時候，他的決心反而像是一場笑話。
“老爺，你放心，我不會特意跟人說，如雪的嫁妝都來源哪里，畢竟溫家也要跟著一起丟人，將來如風(fēng)還要娶親呢，這個臉我們丟不起……”
溫繼禮聽到這些識大體的話，卻沒有辦法高興起來。
如今溫家能夠讓孟氏留戀的，只不過是這兩個孩子而已。
“今日皇上提到了如風(fēng)的婚事……”
他小聲試探了一下，不知道該怎么表達。
孟氏卻沒有像是他想的那樣反應(yīng)激烈，而是非常平靜地說道：“你是皇上的伴讀，如雪的婚事已經(jīng)解決，皇上關(guān)心一下如風(fēng)的婚事倒也正常，只不過當(dāng)駙馬的事情應(yīng)該不太合適，我相信老爺也不會同意。至于旁人，皇上肯定會尊重我們的意見，只要不是公主郡主的，不算是指婚……我倒是覺得，安國郡主不錯，只不過如今在孝期，而且就憑她跟溫家之間如今這個緊張的關(guān)系，我也不能提……倒是可惜了……”
她平靜的態(tài)度，還有從容的話語，讓溫繼禮覺得自己更加無處著力。
孟氏幾乎是在言行合一地告訴他，她已經(jīng)不在乎他了。
這種認知，讓溫繼禮心中一陣茫然，甚至是恐懼。
他已經(jīng)嘗試了這么多辦法，卻沒有辦法挽回孟氏的心。
“夫人，林家那邊的事，我這幾天想著能幫的盡量幫，但是不能凡事親力親為，畢竟家中如雪的婚事更加重要，你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一定完成。”
孟氏看了他一眼，隨后輕輕一笑。
“老爺，不用了，你該忙就忙你的，那邊沒有了主心骨，小姑一個人肯定沒有辦法操持，父親和老夫人年歲大了，如今你對知音來說，那就是娘親舅大，凡事都要依靠你了，這么多年我們都已經(jīng)接受了，而且早就習(xí)慣了，所以你不用覺得這個時候多幫忙，我們會不高興……”
“夫人，我只是想要親自參與一下如雪的婚事……”
溫繼禮有些著急了。
孟氏卻說道：“當(dāng)然是要讓老爺參與的，如雪出門的時候，總要敬我們一杯茶……到時候我們還是都應(yīng)該坐在那里的，不來如雪會很尷尬。”
溫繼禮心中跟家受傷。
這些話真是把他扎透了，都能明顯感覺到心涼的感覺。
“夫人，我們之間一定要這樣說話么？”
孟氏頭都沒抬，直接說道：“也可以不說話……”
溫繼禮差點想要罵人了，這個答案實在是讓他難受到底。
這個時候溫如風(fēng)回來了。
“父親，母親，我回來了……”
溫如風(fēng)沒有什么多余的話，不像是林知音見到溫繼禮的時候，嘴巴好像抹了蜜一樣。
“怎么才回來？”溫繼禮問道。
問過之后，他就有些后悔了。
好在溫如風(fēng)沒有介意，還耐心給了他回答：“路上聽說了一件事，駐足求證耽誤了些時間。”
“又聽到什么了，讓你都好奇了？”孟氏也感興趣地問了一句。
溫如風(fēng)的語氣明顯比剛剛積極：“蕭家的老太夫人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