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言旭等人，包括蕭戰，都被帶走關入了擎天宗的水牢。
而這個過程中，蕭戰沒有說一個字，連半點情緒變化都沒有。
只是沒人注意到，蕭戰背后的赤龍刀和傲寒劍，已經被他藏在了屋里一個隱蔽的角落。
那還是他住在這里的時候，特意挖出來藏東西的。
水牢建在一座中空的山峰里。
蕭戰等人被分別關在一個個籠子里，四周飛流直下的瀑布不斷沖擊在籠子上，帶來巨大的痛苦。
可言旭等人，卻沒有一個人發出慘叫。
相反，他們異常冷靜，還在商量著逃走的可能。
蕭戰全程閉著眼睛，腦袋里自然也在思考如何破解這種局面。
言旭看向旁邊籠子里關著的蕭戰，微笑道：
“蕭師弟，你的長相，和名劍宗的少宗主尹赫一模一樣?！?/p>
“所以，你要一口咬定自己是尹赫。”
“這樣的話，擎天宗一定會用你來和名劍宗談條件，名劍宗也一定會想盡辦法換你平安?！?/p>
“可你要是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那你就沒有了任何價值，會死得很慘?！?/p>
蕭戰冷笑一聲：
“言旭，如果我們是朋友，我會夸你一句厲害?！?/p>
“可惜我們不是?！?/p>
“而你們會死，我……會活著?！?/p>
說話間，一名身穿金色長袍的中年人，帶著一名面色清冷、穿著一身素群的女子走了進來。
他們站在岸邊，面無表情地看向水潭里的言旭等人。
來人，正是擎天宗宗主莊不勝，還有他唯一的女兒，莊莫愁。
莊不勝明明兩百歲了，看起來卻是個中年人，莊莫愁也一樣，五十來歲的人，看起來只有二十幾歲的樣子。
可她那雙清冷平靜的眼睛，卻有一股特殊的魅力，曼妙的身軀隱藏在長袍之中，依舊顯得高挑婀娜。
尤其是莊莫愁看蕭戰等人的眼神，更是沒有半點情緒。
莊不勝一抬手，飛流直下的瀑布居然停了下來。
他踩著水面，一步步走到鐵籠面前，手指一動，水潭里便冒出了無數黑色的骸骨。
“只用一個月，你們也會變成這樣?！?/p>
莊不勝的聲音冰冷到了極致。
言旭等人扛不住威壓，口鼻之中瞬間冒出鮮血。
說完，莊不勝轉身就要離開，完全沒有要審問的意思。
而一直站在岸上的莊莫愁，卻看向了蕭戰，輕啟朱唇，道：
“說出你的身份?！?/p>
蕭戰還沒回答，虛弱無比的言旭就怒吼道：
“他是我們名劍宗宗主，尹世明唯一的孫子尹赫！”
“你們要是敢傷害他，我名劍宗一定會滅了你們擎天宗！”
“是嗎？”莊莫愁輕移蓮步，踩在水面上，竟然沒有蕩起半點漣漪。
而眾人也感覺到了莊莫愁身上的氣勢。
這女人，居然……居然是一名通天境的強者！
要知道，言旭才丹湖境巔峰，后面還有丹海境、歸元境兩個大境界，之后才是通天境。
幻劍宗居然派他們來殺一名通天境的強者！
這次刺殺任務，從一開始就注定會失敗，因為幻劍宗安排在擎天宗的臥底，根本沒有探查清楚莊莫愁的真實境界！
“回答我的問題，”莊莫愁站在蕭戰的鐵籠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蕭戰，仿佛高高在上的女神。
蕭戰輕笑一聲：
“前輩，可以放我出來說話嗎？我不喜歡被人俯視的感覺?！?/p>
莊莫愁的聲音依舊不帶任何情緒，“不喜歡又怎樣，不喜歡能改變你的命運嗎？”
“你要知道，這世上，沒有幾個人能不被俯視?！?/p>
蕭戰點點頭，“放我出來吧?！?/p>
莊莫愁隨手一揮，困住蕭戰的鐵籠便從水潭中升起。
直到蕭戰的視線和裝莫愁持平，鐵籠才停了下來。
蕭戰笑著開口道：
“莫愁前輩，你覺得我是誰？”
莊莫愁搖搖頭，“我不知道，所以，你說。”
莊不勝也站在了莊莫愁身邊，看蕭戰的目光好似在看螻蟻一般。
旁邊籠子的言旭瞪大眼睛吼道：“莊莫愁，我說了，他是我們名劍宗的少宗主！我們這次就是來殺你的！”
莊莫愁沒有理會言旭，手指一動，墨綠色的潭水，便順著言旭他們的身體流動，瞬間封住了他的嘴巴。
蕭戰這時候才緩緩開口道：
“莊前輩想的沒錯，我并不是名劍宗少宗主，他們也不是名劍宗的人?！?/p>
莊不勝眉頭一皺，“那你倒是說說，你是誰，他們又是誰？”
蕭戰點頭，道：
“他們是幻劍宗弟子?！?/p>
“而我，只是個無名之輩，被他們強行抓住，讓我冒充名劍宗少宗主。”
莊不勝冷笑一聲，“幻劍宗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p>
“整個青州都以為幻劍宗會幫著名劍宗，一起向我擎天宗開戰。”
“卻沒想到，幻劍宗想的是坐收漁翁之利?！?/p>
“我要是沒猜錯的話，真正的尹赫，應該在幻劍宗手里吧？”
蕭戰點點頭，“是這樣的。”
“這么說來，你很無辜，”莊不勝點點頭，“可惜，你見過我女兒，知道她的真實實力，所以你還是要死。”
蕭戰卻搖了搖頭，“我不會死?！?/p>
莊不勝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冷笑道：
“我讓你死，你如何能不死？”
蕭戰臉上沒有半分懼意，直視著莊莫愁的眼睛，緩緩道：
“因為你們會讓我繼續冒充名劍宗少宗主?！?/p>
“哦？”莊不勝面無表情，“那你說說看，我為什么會讓你繼續冒充？”
蕭戰點頭道：
“幻劍宗刺殺莊莫愁前輩失敗，必定也不會放真正的尹赫回名劍宗，所以，幻劍宗一定會殺了真正的尹赫。”
“莊宗主，你會派人把我送回名劍宗，讓我告訴尹世明，是幻劍宗利用我激發擎天宗和名劍宗的矛盾，是擎天宗救了我?！?/p>
“這樣一來，名劍宗和擎天宗的關系能得到緩和，而名劍宗和幻劍宗的矛盾會被激發?！?/p>
“擎天宗便從以一敵二的危險處境，變成了坐山觀虎斗的第三方。”
“嗯，”莊不勝眼里閃過一抹欣賞，“小子，你實力雖然弱，腦子倒是好使?！?/p>
莊不勝哈哈大笑，轉身就離開了水牢。
莊莫愁卻站在鐵籠前沒動。
她看著蕭戰的眼睛，良久才道：
“你在說謊。”
蕭戰神色自然，微笑著問：“哪里在說謊？”
“你的身份，還有你的實力，”莊莫愁一邊轉身往岸邊走，一邊緩緩道：
“雖然你體內的力量被封鎖了起來，可我能感覺到?！?/p>
“你不是普通人?！?/p>
蕭戰點點頭，“那莊前輩認為，我是誰？”
“這不重要，”莊莫愁緩緩朝著水牢入口走去，隨口道：“因為你的下場已經注定，不管送不送你去名劍宗，你都要死?！?/p>
莊莫愁在出口處停住腳步，轉身看向鐵籠里的蕭戰。
“你很聰明，但還不夠聰明?！?/p>
“幻劍宗沒有你想的那么簡單，他們在計劃刺殺我的時候，就一定會考慮到失敗的可能?！?/p>
“所以，他們抓尹赫，斷然不會暴露幻劍宗的身份，一定會讓尹赫認為是我們擎天宗抓了他。”
“然后幻劍宗會營造救出了尹赫的假象，并且把尹赫送回名劍宗?！?/p>
“畢竟，幻劍宗和名劍宗關系緊密，營救尹赫是理所當然的事情?！?/p>
“然后，幻劍宗會和名劍宗一起攻打我們擎天宗?！?/p>
“所以，派人刺殺我的計劃，不論成功還是失敗，幻劍宗都是贏家?！?/p>
蕭戰面色如常地反問道：
“那擎天宗打算怎么破局呢？”
莊莫愁緩緩搖頭：
“任何謀劃，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都不堪一擊?！?/p>
“宗門間的戰斗，拼的是頂尖戰力?！?/p>
蕭戰點點頭，“是這個道理。”
“所以，我要是沒猜錯的話，莊前輩這次不是一個人從中州回來的。”
“你身后，還有頂尖強者！”
莊莫愁沒有回答，邁步朝著出口走去。
她今天說的話，已經很多了。
就連她自己心里都在疑惑，自己為何會同一個將死之人，這么多廢話？
蕭戰卻忽然開口道：
“莊前輩，剛才你送我的那句話，我原封不動地送給你。”
“你很聰明，但還不夠聰明，你看得很透徹，可還不夠透徹?！?/p>
莊莫愁腳步一頓，身影一閃便出現在水潭邊上，面無表情地看著蕭戰，那雙清冷漠然的眼眸里，出現一抹好奇：
“那你繼續說?！?/p>
蕭戰看了眼鎖住自己雙手雙腳的鎖鏈，“前輩幫我松開吧，這樣說話不舒服?！?/p>
莊莫愁隨手一揮，捆住蕭戰的鎖鏈還有鐵籠瞬間崩碎。
蕭戰從籠子里走出來，一步步走到岸上，隨后運轉真元，瞬間烘干了身上的水珠。
然后蕭戰看著面前的莊莫愁道：
“前輩，您說得對，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陰謀都沒用?！?/p>
“所以，名劍宗和幻劍宗一定會考慮戰敗的后果。”
“他們的背后，一定還有其他強者，或者其他大型勢力！”
莊莫愁輕輕抬頭看著蕭戰，眉頭微皺，“證據呢？”
“我沒有證據，但我知道，他們絕對不會冒險，”蕭戰搖搖頭，“大勢力之間的博弈，豈是說打就打的。”
“就算沒有證據來證明，幻劍宗和名劍宗背后還有強者，那擎天宗就敢進攻他們嗎？有把握能取得最后的勝利嗎？”
莊莫愁眉頭皺得更深了些，“所以呢？”
蕭戰搖搖頭，“所以，這場仗，目前根本打不起來！”
“擎天宗、幻劍宗、名劍宗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為了埋下仇恨的種子，同時拖延時間，積蓄實力。”
“所以最開始的時候，我才說，把我送去名劍宗，我繼續冒充尹赫，同時，你們想辦法抓住真正的尹赫，把他控制起來。”
“這樣等我去了名劍宗，我會說是幻劍宗想殺我來嫁禍給擎天宗，激發幻劍宗和名劍宗之間的恩怨，徹底打破他們之間的同盟的關系。”
“至少能讓這兩家生出嫌隙。”
莊莫愁搖搖頭，“你說得對，但我不會這樣做。”
蕭戰眉頭一皺，“為什么？”
莊莫愁再次轉身，一邊走，一邊道：
“我會派人從幻劍宗手里把尹赫抓回來?！?/p>
“然后，這件事到此結束?！?/p>
“蕭無名，留在擎天宗吧，”莊莫愁再次頓住腳步，回頭看向蕭戰道：“在我看來，把你送去名劍宗，讓名劍宗和幻劍宗生出嫌隙，并沒有把你留在擎天宗的好處長遠。”
莊莫愁緩緩道：“如果不是你的實力太低，我會建議讓你擔任內門長老?！?/p>
“留在擎天宗，給你最好的待遇，讓你盡快提升實力，我可以說服宗主，等你達到丹海境，就特許你擔任內門長老?！?/p>
蕭戰眉頭一皺，莊莫愁叫自己蕭無名，顯然是因為擎天宗也在幻劍宗安插了臥底。
而且，擎天宗的情報工作，明顯比幻劍宗做得更好。
蕭戰皺眉問道：“莊前輩，如果我想離開，不加入擎天宗呢，有什么條件？”
莊莫愁搖搖頭，“沒有條件，你不加入擎天宗就永遠別想離開，或者，你去死?！?/p>
此時，莊莫愁已經走到了出口處。
她看向蕭戰，最后又說了一句：
“我和你一樣，不喜歡別人俯視我。”
“下次見我，你的眼睛不能比我高?！?/p>
說完，莊莫愁走出了洞口。
蕭戰站在水潭邊上，扭頭看向水潭中，還困在鐵籠里的言旭等人，面無表情道：
“說實話，我還挺佩服你們的，尤其是你，言旭。”
“如果你是我的朋友，我會以你為榮?！?/p>
“可我們成了敵人，”蕭戰搖搖頭，有些感慨道：“這世界就這樣，有些人，注定當不了朋友。”
“我救不了你們。”
聽到蕭戰的話，言旭等人眼中紛紛閃過復雜的情緒。
蕭戰此時已經緩緩朝著洞口走去。
剛走出洞口就看到，最開始假裝莊莫愁的中年女人在等候。
見蕭戰走出來，中年女人點點頭，對蕭戰躬身道：
“小姐請公子到懸劍峰住下?！?/p>
蕭戰道了聲謝，跟著中年女人朝著懸劍峰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