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不知道是今天的第幾次，聽到墨書硯說出“對不起”三個字了。
江綰唇瓣仍舊抿著，但臉色顯然緩和了不少，沒有剛才那么憤怒了。
事實上，秦曼罵她，她倒是沒什么感覺。
她早就知道，那個女人就是那個樣子。
總是高高在上，優越感十足，和當年一樣的看不起人。
她如今只覺得可笑，懶得計較，甚至覺得為此生氣，實在不值。
但這次不行，兩個孩子被牽扯進來，她決不能忍受！
徹底撕破臉又如何？
她只嫌撕得不夠過癮！
這男人倒是還算明事理，做對的事情，就是開導了孩子們。
否則，今天這事兒過后，她這輩子，都不會再跟墨家人，甚至和他有任何往來！
氣氛總算沒有那么僵凝。
兩個小家伙的情緒，也漸漸從谷底升了回來。
墨書硯心里稍稍松了口氣，重新站起身，墨眸看向江綰。
“你呢？氣消點了沒有？”
江綰冷嗤，“你說呢？”
雖然墨書硯追來道歉，還哄好了歲歲和安安，但這和剛才受到的侮辱是兩碼事。
那些難聽的話，還刺著她的神經。
秦曼罵孩子們時的那副惡毒嘴臉，更是在腦海中盤旋，揮之不去。
這口氣，怎么可能就這么輕易順下去！
墨書硯挑眉打量著她，倒是不意外，“看來是還沒有。”
江綰冷聲道，“如果有人這樣指著曦寶的鼻子罵她，你能就這樣消氣？”
自然是不可能的。
光是想想，墨書硯都會產生一種廢了對方全家的沖動。
他點點頭，露出一副“悉聽尊便”的表情。
“那你說，要如何才能消氣？不然，就按你說的，讓我母親給你和孩子們鄭重道個歉。”
他盯著對方的臉色，又渾不在意地補充了句。
“再讓江若若，給你下個跪？”
江綰神色一僵，接著面露諷刺。
“可以啊！我沒問題，但……就怕你只是嘴上說說，不敢真這么做。”
墨書硯卻說，“這有什么不敢的？我從不說空話，走，回樓上。”
江綰又是一愣，“樓上？”
“嗯，曦寶還沒醒，她們現在應該還沒離開，現在回去，還趕得上讓她們道歉。”
說完，他竟真的拉開了安全通道的門，打算帶著她和孩子們上樓去。
江綰整個人都有點懵，完全想不到，會是這個走勢。
這男人……什么時候，這么好說話了？
別是真的只是做做樣子，想讓她消氣吧？
江綰對此仍抱有懷疑，眸光一轉，故意不松口。
于是，母子三人就跟著他，重新回去。
秦曼和江若若的確還沒走。
見他又帶著那母子三人回來了，都面色一變。
秦曼吊著眼角，立馬質問，“阿硯，你又把人帶回來干什么？”
墨書硯冷冷看向她，直奔主題。
“你重新給她道個歉，鄭重一些，直到她滿意為止。”
秦曼的表情，霎時就僵住了。
她張著嘴，反應了好幾秒，才陡然拔高嗓門。
“——你，你說什么？？！”
墨書硯一臉冷厲，對她的態度很是不滿。
“怎么？普通話都聽不懂了嗎？讓你跟她，還有兩個孩子誠懇地道歉！有問題？就為你剛剛說的那些話，難道不應該？道歉，難道還委屈你了嗎？”
秦曼人都傻了，像是被雷劈了一樣，臉色又黑又震驚。
江若若也大驚失色，忍不住勸和。
“書硯，這樣不太合適吧，阿姨畢竟是長輩，總要顧及她的臉面……”
“長輩？什么長輩，會不分青紅皂白，就羞辱詆毀別人？”
墨書硯冷笑，詞嚴厲色。
“如果她還知道自己是長輩，要臉面，那些話就不該說！”
江若若表情一滯，嘴角動了動，又換了個說辭。
“是……阿姨剛剛講話，是有些欠妥，但是方才阿姨也不是沒有道歉，只是江綰不領情……”
“所以呢？”
墨書硯耐心徹底告罄，嗓音冰寒。
“既然你這么愿意幫她說話，那不如你跪下，替她道個歉？”
像是被人當頭敲了一棍子，江若若腦子里“嗡”的一聲，傻眼了。
剛剛江綰提這個要求，也就罷了。
她怎么也沒想到，墨書硯居然也會這樣說！
他就這么向著那個賤人嗎？？？
憑什么！
要她給江綰下跪？怎么可以！！
墨書硯一眼看穿，眸子里浮著厚厚的寒冰。
“既然不愿意，那就別插嘴！你當你是誰？這里什么時候輪得到你摻和？墨家的事情，和你沒有任何關系，明白？”
霎那間，江若若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疼。
就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她愕然地看著墨書硯厭惡的表情，整個人如墜冰窟。
江綰看到這一幕，心情倒是又順了一些。
她本來就沒指望，江若若真能給自己跪下。
要的，不過是墨書硯的一個態度罷了。
不過……
江若若這種小嘍啰，她可以不理會，但秦曼卻是堅決不能放過！
這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在她的雷區蹦迪，也該讓她受些教訓。
墨書硯也知道，因此目光凌厲地看向母親。
“怎么？不肯道歉？需要讓我喊保鏢，按著你嗎？”
“身為墨家主母，你有哪一點像個主母的樣子？在外大呼小叫，全然不顧形象！遇事全憑自己的喜惡來判斷，不問真相，顛倒黑白！這樁樁件件，我冤枉你了嗎？既然做了錯事，就要認，拿出該有的態度來，你有什么可委屈的？”
墨書硯一聲聲訓斥，秦曼氣得渾身都發起抖來。
“我要是不道歉，你……你要怎么樣？”
她喘著氣，說話氣息都不穩了，甚至有些打顫。
墨書硯眸色冷沉，一句話沒說。
但暗處的保鏢，卻像是接收到了命令，忽然從不知名的角落出現。
秦曼的瞳孔劇烈收縮，簡直要被氣瘋了。
她看得出來，自家兒子是認真的。
要是不道歉，他真的會讓保鏢按著她的頭，給江綰道歉！
“你——你好大的膽子！我再怎么說，也是你媽，你就這么對我？這女人到底給你下了什么迷魂藥，讓你連六親都不認了！！”
墨書硯不想跟她廢話，寒聲警告。
“給你兩個選擇，要么道歉，要么就取消這次生日宴，你名下的卡，我也會徹底停掉。”
“墨書硯！！！”
“今后你出入各種場合，都會被限制，你就在家好好學學，怎么當好一個當家主母，又該怎么做一個明事理的人！也省得在外面丟人！你要知道，你不僅代表你自己，還代表我爸，代表墨家！墨家可丟不起這個臉！”
秦曼臉變得青紫，生平頭一次受這么重的訓斥。
但她知道，她這個兒子說到，就能做到！
即便氣得幾乎要厥過去，但她還是生生忍住了。
最終，只能狠狠咬著牙，跟江綰低頭道歉。
“……對不起！”
“不夠誠懇，”墨書硯提醒，“注意語氣。”
秦曼簡直憋屈得要炸了，又道了一次，“對不起！”
墨書硯再次提醒，“還有兩個孩子，你該為你那些過分的話，對他們懺悔。”
秦曼眼淚都要飚出來了，卻不得不在兒子的要求下，繼續給兩個孩子道歉。
之后，墨書硯問江綰，“這回滿意了嗎？”
江綰一直默不作聲地站著，這會兒氣死人不償命地抱著胳膊。
“馬馬虎虎吧，畢竟她是被逼迫的，也沒多少真心，不過以她的素質，我也沒指望她能真的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不過……”
她話鋒一轉，嘴角忽然勾起一絲嘲弄。
“看來她這樣憋屈，讓我高興的份兒上，我就大人有大量，不計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