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后,李緣跟往前一樣,牽著兩個孩子去散步。
云奶奶看著新奇,湊上前加入了遛娃的隊伍。
李香妹一邊收拾餐桌,一邊好奇問:“小婉,瑞啥那個法啥究竟是啥?”
江婉答:“瑞士法郎。瑞士是一個歐洲國家,瑞士法郎是這個國家的貨幣。”
“那一千萬……究竟是多少錢?”李香妹追問。
江婉搖頭:“我只知道瑞士法郎向來很穩定,具體兌換成人民幣是多少,我就不知道了。”
陸子欣正在掃地,聞言笑了笑。
“可以折算成美元算一算,大致能估算出來。”
李香妹笑嘻嘻問:“那究竟是多少嘛?”
陸子欣想了想,低聲:“一千萬瑞士法郎折算成美元的話,大概是好幾百萬美元。如果全部兌換成人民幣,至少是三千多萬。”
李香妹:“!!!”
江婉倒不甚意外,因為她見過云奶奶送秀眉的幾樣小東西,大致猜得出來。
“數目可真不小呀!”
李香妹磕磕絆絆:“三千……后面還是萬吶。天啦擼!那得是多少錢啊?俺——俺這輩子連萬都不敢想。人家足足是好幾千萬!”
陸子欣低聲:“云奶奶年輕那會兒,很多有錢有權的人家都喜歡把錢或貴重物品存放在國外的銀行,比如瑞士銀行或美國的花旗銀行。那會兒國內戰亂頻繁,只能存在國外。云奶奶不是普通人,她的丈夫曾是威霸一方的軍閥頭目,斂財無數。這個數目,對比那會兒的一方土皇帝架勢,算不得多。”
“就這個——還不多?”李香妹直覺嘴巴總是合不上,“那也忒多了吧。”
江婉輕笑,壓低嗓音:“肯定還有其他古董什么的。那會兒的貨幣流通性差,用的都是銀元或小黃魚。”
“啥?”李香妹狐疑問:“小黃魚?哪——那又是啥?金做的魚?”
陸子欣低笑:“就是金條。”
李香妹忍不住問:“多大的?跟魚那樣大?”
“一兩斤的、半斤八兩都有。”陸子欣答:“有些特別有錢的人家,甚至弄成金磚。”
“那——那得多重啊?”李香妹問。
陸子欣搖頭:“金磚重,但帶起來不方便。如果是存起來的,就用金磚。一般都是小黃魚,藏在身上很方便。”
江婉忍不住問:“姐,你小時候喜歡藏小黃魚不?”
“哈哈。”陸子欣笑開了,道:“不喜歡,那會兒力氣小,覺得太重,拿起來費勁兒。我媽媽喜歡做成小金元寶,一個疊一個,看著很喜慶。”
“現在哪兒去了?”李香妹好奇問。
陸子欣笑答:“早就沒了,家里變故那會兒,很多東西都流失了。”
“那也忒可惜了!”李香妹郁悶道。
陸子欣聳肩:“錢財終究是身外物。得之,幸也。失之,幸也。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失去的東西,可能換另一種收獲,或換另外一種方式罷了。”
李香妹聽不懂,低聲:“能要回來不?”
陸子欣搖頭:“都多長時間了,哪里可能。沒事,咱們現在有得賺有得吃。只要心態好,夠努力,錢財終究以另外的方式轉回家里。”
“是啊。”江婉道:“努力賺錢,才是王道。以前多風光也好,多落魄也罷,都已經成了過去。現在努力賺錢,把日子過好,才是最要緊的。”
三人收拾好餐桌,打掃干凈便各回各院。
江婉回到屋里,便看到陸子豪拿著紙筆刷刷算著。
“算什么呢?這么認真?”
陸子豪嘻嘻笑了,低聲:“算一算云奶奶存的錢究竟有多少。”
江婉:“……”
她好笑問:“剛剛她不都說了嗎?哪里需要算得這么復雜?”
“不是。”陸子豪解釋:“她只說本金,沒說利息。她都存了幾十年了,利息怎么可能少。退一步講,本金這么高,利息加上滾動的利息,恐怕都可能多過本金了。”
江婉早就猜到老人家富貴非常,搖頭:“又不是你的錢,你這般積極做什么?“
“我是幫秀眉算的。”陸子豪道:“云奶奶說要留一部分給她,怎么說也得兩三成吧。算下來至少也得一千多萬。”
江婉搖頭:“這就不知道了。給多少,云奶奶才是決定者。”
陸子豪激動搓手:“太好了!云川總算要苦盡甘來了!”
江婉哭笑不得:“云川他什么時候苦過?再說了,他和秀眉還沒結婚。現在再怎么算,也算不到他的頭上去。”
“結婚嘛。”陸子豪道:“年底就能結婚。想不到秀眉背后還藏著這么厲害的一個大靠山。云川當年要是堅持不下來,聽了他爸媽的胡亂安排,哪來今天這么大的福分?別人辛辛苦苦賺一輩子,甚至幾輩子,都不一定比這份遺產多。”
“噓。”江婉睨他一眼,提醒:“云奶奶還健在,提遺產太沒禮貌了。”
陸子豪恍然想起,訕訕賠笑。
“一時顧著幫云川高興,有點高興過頭了……”
江婉再次提醒:“云奶奶也許不會想讓白家知道太多。今天她老人家說的話,咱們都藏心里,別胡亂說出去。”
陸子豪點點頭。
江婉又道:“一會兒我就去找表嫂和大姑姐,讓她們別說出去。”
“師父剛才也聽到了。”陸子豪提醒。
江婉搖頭:“師父那邊就不用了,他老人家從不是愛說閑話的人。”
陸子豪摸了摸鼻子,問:“云川那邊呢?”
“急什么?”江婉壓低嗓音:“秀眉被關著,葉家那邊除了老爺子外,其他人都安靜得很。云川是自顧不暇,怪不得他。可他爸媽沒有啊。富貴容易迷人眼,患難最容易看出真情。如果云奶奶愿意讓他知道,她早就說了。這是老人家的私事,咱們聽聽過過耳癮就算了。”
“也對。”陸子豪道:“云川這邊的事還沒著落,葉老爺子說人人擔心得很。秀眉那邊,根本沒人問起。”
江婉嘆了嘆氣,低聲:“也不知道可以探望了沒有……也不知道能不能托人帶東西進去。”
之前只同意送一點日用品和衣服,其他一概不行。
“能。”陸子豪道:“只要不違反規定的東西,都可以送進去。我去打聽過,是這么說的。那會兒我身上就只有幾張錢,拜托對方給送進去。秀眉應該能收到。聽說里頭有小賣部,能買點生活用品什么的。”
江婉一聽,立刻高興起來。
“明天我收拾幾盒蚊香幾瓶風油精,再找幾把耐用的蒲扇進去。天氣越發熱了,這些東西少不得。”
陸子豪道:“行,明天我跑一趟,你把東西都提前備好。”
江婉顧不得歇息,趁著街邊的商鋪還沒打烊,麻利買了一堆東西回來。
表嫂已經幫兩個孩子洗好澡。
陸子豪正陪著他們玩積木。
“媳婦,怎么買那么多?”
江婉微窘:“夏天蚊蟲偏多,我特意還買了一些驅蟲的。買來買去,湊起來竟有一大袋。”
“沒事,弄成一大袋,就不怕漏掉或掉了。”陸子豪道:“明天我看看能不能悄悄遞多一點錢,指不定她真的能用上。”
“好。”江婉提醒:“盡量用零錢,別都是整張的。對了,我得給她張羅幾件更輕薄的夏衣。”
陸子豪有些驚訝:“這么晚了……”
“沒事。”江婉道:“很快就能做好。你帶兩個孩子先睡下。”
有縫紉機在,只要裁剪快些,半個小時就能做好兩件。
陸子豪忍不住問:“媳婦,要不要讓表嫂來搭把手?我看她那邊還亮著燈。”
“行。”江婉道:“你去喊嫂子來,讓她幫我裁剪。”
夜色漸濃,主屋的燈光卻一直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