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陸子豪吃過早飯又出門去了。
這次他沒去逛工業區，而是徑直跑去葉家老宅。
葉老爺子打過拳，吃過早飯，正在樹下遛鳥下棋。
他瞧見陸子豪來了，立刻笑瞇了眼睛。
“小陸呀！正念著你呢！你可算是來了！”
陸子豪禮貌跟他打招呼，解釋：“葉爺爺，我是來找云川的。”
“哎！那臭小子不睡到太陽曬屁股怎么可能起來！”葉老爺子拉住他，道：“進屋進屋，我有話要問問你。”
陸子豪任他拉著拽著，問：“什么話？您問吧。”
葉老爺子瞇住眼睛，慈祥笑了笑。
“我聽云川說，你年底還要跑北方？”
陸子豪點頭：“對，今年要跑快一些，打算跑兩趟肉下來。”
“年底那會兒？”老爺子疑問：“能跑得來兩趟？”
陸子豪早已胸有成竹，答：“早些去，早些回，應該能跑兩趟的。去年沒經驗，對北方的大雪封路沒概念，才會導致在路上堵了好些日子。”
“這一回就有經驗了？”老爺子忍不住問：“這么有信心？”
陸子豪低笑，并沒有瞞著老爺子，而是實話實說。
“我在當地找了兩個向導，他們對各地的路線和天氣都了如指掌。有他們一東一西幫我，我這次一定能跑兩趟。另外，路線和日期我也都提前規劃好，什么時候該到哪兒，該收多少牛羊肉，一概都安排清楚。中間又留出一點時間，以備不時之需。只要小心配合，不出大紕漏，就一定能走兩趟。”
葉老爺子笑開了，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陸呀，我之前還是小覷了你啊！”
陸子豪嘻嘻笑，絲毫不在乎。
“葉爺爺，我本來就是剛出茅廬的臭小子，沒什么真本事，被您小瞧也是人之常情呀！”
“哎！”老爺子搖頭：“這話就太謙虛了些。”
陸子豪逗著鳥籠里的小鳥，問：“葉爺爺，您這鳥好像養了好幾年了吧？五六年了？”
“差不多。”老爺子沒興趣聊這個話題，拉住他的手腕，“陸啊，爺爺跟你商量個事吧。”
陸子豪忙不迭點頭：“您說，我聽您吩咐。”
老爺子挑了挑白眉，低聲：“把云川那小子帶出去，讓他跟著你去見見世面，成不？”
“啊？”陸子豪微愣，轉而笑開了，“他不想啊！北方太冷了，他身子單薄，會受不住的。之前我也跟他說過，說有些地方的雪景真的是美不勝收，讓他跟著去開開眼界，可他的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讓他跟你去！”葉老爺子冷哼：“整天慣著他自個！不出去鍛煉鍛煉，整天不是躺床就是歪著，身體怎么可能好！”
陸子豪只好為好友說情，低聲：“爺爺，云川打小身體就單薄，確實受不住北方的嚴寒和低溫。”
那家伙自小嬌生慣養，又不愛鍛煉，吃東西三挑四揀，有時候寧愿餓著也不肯吃。
就他那個體格，哪怕是一條腿扎在雪堆里，八成也沒法自個拔出來。
冷了可以穿衣，但他本來就不愛動彈，遇到冷天氣就干脆不動了，不是躲被窩里就是趴在火爐前打盹。
他出去跑過一趟，十分清楚酷寒之下的艱辛，也體會過身上凍傷的各種痛苦。
今年他每天都堅持鍛煉，把身上的肌肉攢多兩倍，就是為接下來這個冬天做好準備。
可云川天生不愛動，除了身體的原因，大部分是他性格的緣故。
沒強壯的體魄，又沒堅強的意志力，怎么可能在冰天雪地里做買賣！
不是他嫌棄好兄弟去了拖累自個，是怕葉云川去了可能回不來。
畢竟零下二三十度的低溫可不是鬧著玩的，是真的會出人命！
老爺子唉聲嘆氣起來，道：“你看他每天這個要死不活的樣子，我看著就心煩。不是睡就是看書畫畫，本該血氣方剛的年紀，搞得比人家女娃娃還要虛！就他那個體魄，我真擔心他活不久！”
“……不至于。”陸子豪憋笑：“他只是虛了些，又沒什么大病，不會的不會的。”
老爺子仍想勸他帶這個寶貝孫子去一趟。
“小陸啊，你膽識大，人也精明，我讓阿川跟著你混混，對他絕對有好處。”
陸子豪有些不忍，解釋：“我最近在附近城市跑來跑去，要不拉著他一塊兒吧。北方實在太冷，我哪怕是背著他去，他也不一定肯。眼下天氣很好，早晚微涼，其他時間都是大太陽，帶他出去他也不至于嫌東嫌西。”
“他嫌熱！”老爺子恨鐵不成鋼，道：“昨天讓他幫我出去收點茶葉，他干不到一會兒就滿頭大汗，然后就各種嫌棄，回屋就脫光光，傍晚就直打噴嚏！”
“又感冒了？”陸子豪關切問。
老爺子悶悶哼一聲，道：“讓人給他熬了姜水，喝了卻不去睡，非得熬夜熬到半夜兩三點，外頭的雞都叫了，他才肯去睡。別人是聞雞起舞，他是聞雞睡覺。人家能成國家棟梁，他能成啥？你聽過有誰靠著熬夜睡懶覺出名的？”
額？
陸子豪嘿嘿笑了，搖頭：“那好像真沒有！”
“肯定沒有啊！”老爺子冷哼：“能靠這個出名，也是臭名昭著！”
陸子豪忍不住為好兄弟求情，道：“葉爺爺，他有自己吃飯的手藝，您也犯不著擔心。他的畫作賣得很不錯，現在自給自足，未來養家糊口都是沒問題的。”
葉云川靠畫筆賺錢，雖然賺得不算多，但絕對夠自己花。
再說了，葉家家大業大，哪怕他少賺一些，懶一些，也絕不用擔心餓著凍著的一天！
老爺子卻不這么想，道：“人不努力枉少年！不趁著年輕力壯的時候去拼一場，也枉年輕一場啊！我還是希望他能跟你學一學。”
頓了頓，他欣賞打量陸子豪。
“小陸啊，這兩年你是脫胎換骨，越發有精神氣了！不僅成家，也在開始立業。我家那臭小子還什么都沒有！一點責任感也沒有！”
陸子豪搖頭：“不會不會，不至于。您放心，我今天就拽他出去轉轉。”
“那就對了。”老爺子道：“先把他弄出被窩，別整天躲在家里發霉。能帶就帶上他，讓他能撿一丟丟你不要的。”
陸子豪被逗笑了，道：“放心，一定帶。不過，下次您可不能這么說。我現在是窮小子，阿川仍是大少爺呢！”
“胡說！”老爺子拍了拍他的胸口，低聲：“沒什么少爺不少爺的。陸呀，人貴在心，不是家世。你小子的責任感和眼界，早已超過阿川數百倍數千倍。你呀，犯不著給我謙虛。我是老了，可我的眼睛沒老——倍兒清！”
陸子豪哭笑不得，扶了他坐下。
“老爺子，您就別嘲笑我了！”
老爺子笑瞇了眼睛，問：“陸啊，聽說要在京都買房？看好了沒啊？你是咋打算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