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毅將軍車停靠在角落，拎了鋁盒飯和保溫壺進了急診室。
葉云川正在打點滴，臉色又青又白，一點血色都沒有。
陸子豪在一旁打瞌睡。
歐陽毅湊了上前，坐在凳子上。
葉云川微愣，嗓音嘶啞喊：“……毅哥，你怎么來了？”
“給你們送飯。”歐陽毅答。
陸子豪被吵醒了，迷糊睜開眼睛，伸展蜷縮不舒服的手腳。
“毅哥，怎么是你來的？我姐沒空來啊？”
歐陽毅答：“我閑著也沒事干。粥在保溫壺里，你和郝妹子的蒸飯在盒飯里。”
陸子豪麻利起身，攙扶葉云川坐起來。
“來，先吃點米粥。”
葉云川有氣無力搖頭：“我不餓……不想吃。”
“不行。”歐陽毅提醒：“你昨晚應該沒吃什么東西就喝酒，傷胃以后又傷身。都快一天沒吃東西了，腸胃早就餓過頭失去饑餓感。吃點米粥緩緩，不想吃也得吃。”
“就是！”陸子豪沒好氣道：“身子是你自己的！你以前不很心疼你自個嗎？！怎么？事情還沒解決，你就開始自暴自棄啊？”
葉云川無奈，只能張嘴吃了小半碗。
“……沒什么味道。”
歐陽毅提醒：“小江好像還帶了一點咸菜和咸豆干。她說生病了沒胃口，弄點開胃的帶上。”
“哦哦！在這兒！”陸子豪喂給好友吃下，不忘炫耀一下自家媳婦，“還是我媳婦思慮周全！”
葉云川苦笑：“嘴里總算有點味道了。”
陸子豪嫌棄笑罵：“都病成這樣了，有得吃你還敢挑？！大過年的，想買點吃的忒不容易！”
“也對。”葉云川滿足吃起豆干，“蠻好吃的。嫂子用肉湯熬煮的，吃起來帶著一抹肉甜香兒。”
陸子豪得意揚了揚下巴，道：“哥們，學著吧！一個好媳婦比什么都重要。好兒媳一人旺三代。你也是沾了我媳婦的光，不然只配喝外頭呼呼刮著的西北風！”
“能別扎我的心了嗎？”葉云川憋屈問：“我胃還痛著，腦袋還暈著，你忍心一下又一下扎我的心啊？”
“扎死你算了！”陸子豪迅速將一碗粥喂他吃下，“行了，腸胃還傷著，不能一口氣吃太多。”
葉云川有些郁悶，問：“保溫壺里不還有嗎？再來半碗。”
“晚些再吃。”歐陽毅提醒：“腸胃不舒服不能一口氣吃太飽，少吃多餐，才是正理。”
陸子豪迅速將碗筷收起，把保溫瓶也給蓋上了。
“行了，輪到我吃了。早上跑來跑去，能量早就耗沒了！”
歐陽毅挑了挑眉，問：“郝妹子呢？不是說她也在這邊嗎？”
陸子豪眸光微閃，瞪向病床上的葉云川。
“他把她給趕走了。”
什么？！
歐陽毅瞥了瞥葉云川，問：“你這是做好決定了？”
葉云川愣了一下，眼底盡是無奈和悲傷。
“……沒有。我讓她先回心園，我是怕她……又被我爸媽傷著。”
陸子豪打開盒飯，開始扒拉吃著。
“早些時候老爺子那邊沒接聽電話。后來接通了，我讓劉官家告訴他們一聲。”
葉云川郁悶責備：“你就不能——別告訴他們！你是不是還嫌我不夠煩？”
“閉嘴吧你！”陸子豪反駁：“你都病成這樣了，我不用告訴你家里人一聲？啊？萬一你真出了什么事，我上哪兒找個病秧子還給你爹媽？！”
葉云川無言以對，扭過臉去。
歐陽毅也贊同陸子豪的做法，道：“你在外出了事，總得讓家里人知曉。”
“我現在壓根不想看到我爸媽。”葉云川悶聲：“我心里頭正煩著呢！”
陸子豪解釋：“我只是告訴老爺子，讓管家通知他們說一聲。你親生爸媽你能避得開？可能嗎？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錯！”葉云川辯解：“躲得了一時是一時，讓我先捋一捋，想想法子嘛！”
陸子豪埋頭吃著，懶得搭理他。
葉云川嘆氣，不舒服扭過身去。
歐陽毅關切問：“還燒不？幾度了？”
“……不燒了。”葉云川答：“就是腦袋還有點暈。早些時候護士來量體溫，說是三十七度半。”
沒再暈乎乎的，但身上沒一個地方舒服，渾身上下難受得很。
“糟糕透了！”葉云川后悔極了，悶聲：“早知道昨晚就不該那么沖動，一口氣喝了那么多酒……”
“呵呵！”陸子豪嘲諷：“現在知道后悔了吧？可惜啊！這世上就沒有后悔藥吃。”
葉云川瞪他，低聲：“吃都堵不上你的嘴！小心我回去找嫂子告狀！”
這一招頗有效。
陸子豪只敢白他一眼，然后埋頭乖乖繼續吃著。
歐陽毅望了一眼仍有大半的掛水瓶，問：“晚上能回去不？”
“掛水結束就能回。”陸子豪咕噥答：“還有好幾瓶！估摸得到傍晚或入夜。要連續掛水三天，晚上自行回去，早上九點前到就行。”
葉云川一臉生無可戀。
歐陽毅何其聰明，早就從蛛絲馬跡中猜到了他跟郝秀眉的關系。
“不用煩，衡量清楚好好選擇便是。”
葉云川眼神黯淡下來，道：“我不怕辜負父母的期望……我是怕他們聯合起來圍攻秀眉。”
歐陽毅輕輕點頭。
陸子豪放下盒飯，一個個收拾進網兜，取出手帕擦了擦嘴角。
“想清楚了沒？如果想清楚了，等你病好了，就回家跟你爸媽解釋清楚你是怎么想的。”
葉云川卻沒什么信心，道：“他們會生氣……甚至會逼我。”
“你不會反過來逼他們啊？”陸子豪不屑冷哼：“你以前不很跩嗎？想干嘛就干嘛嗎？怎么？還沒三十歲就變慫了？”
葉云川“哎”了一聲，長長嘆氣。
“你不明白……你還年輕，你可以卷土重來。可我爸不一樣，他心里頭現在害怕得很。”
陸子豪撇撇嘴，低聲：“你爸是你爸，你是你。我跟你不一樣。如果認準了，那就去爭取。人家郝秀眉不是普通姑娘，不能只看出身來判定一個人的未來。給她時間，她一定能大放異彩。你是知道我的，我這人一向高傲，從不輕易夸人。”
葉云川悶聲：“……我知道。可我爸媽不肯給我時間，更不會給她機會。”
“你爭取啊！”陸子豪沒好氣沉聲：“我不說了嗎？！認準了就去爭取！困難是暫時的！你這么窩窩囊囊，能留下什么好東西？也就人家郝秀眉不嫌棄你！如果我是她，早就踹了你走了！”
葉云川：“……你還是不是我兄弟？有你這么損我的嗎？”
“你必須被損啊！”陸子豪冷哼：“就你這個窩囊樣！哪里值得人家好姑娘喜歡！”
葉云川備受打擊。
一旁的歐陽毅輕咳兩聲，低低笑開了。
“云川只是貪心了些，既要又要。人性本貪，也算是人之常情。”
葉云川微愣，轉而一臉哀怨看向他。
“毅哥，你這是安慰我還是損我？我怎么聽著都不像啊！”
歐陽毅失笑：“安慰，算是安慰。”
“算是？”葉云川被氣笑了，“你還不如別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