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后，冷意驟升。
江婉將車停好，搓著手下車。
側門半掩，辦公室里的燈仍亮著。
江婉將門關上，快步走進去。
只見林新月和賴心善正在加班，還有等在一旁的李琳和朝朝。
“阿姨好。”可愛的朝朝脆脆打招呼。
江婉輕拍小姑娘的肩膀，看向他們詢問。
“怎么了？天氣這么冷還不早些回去？”
賴心善苦笑：“這一期的小說集排版出了一點問題，我和新月正在篩查。”
“趕明天下午前必須送去印刷廠。”林新月頭也不抬，“今晚一定要查仔細。”
江婉有些累，揉了揉后頸。
“是缺一塊嗎？想法子補上就是了。”
李琳搖頭：“恰恰相反，說是多了一塊，而且是挺大的一個版塊。”
江婉卻不怎么在意，道：“實在不行就把一些圖縮小。”
“再查一遍。”賴心善悶聲：“別冒冒然就擴或縮，省得后面排版有問題。”
江婉招招手：“先去吃飯，晚些再忙。”
李琳苦笑：“再耽擱下去，朝朝都快餓壞了。聽老大的，晚些再干吧。”
江婉示意：“天氣冷，要不去偏廳讓嚴師傅給你們做一些湯面吧。”
宮師傅這兩天為了領養順帆的事忙得很，請假三天搬家和安頓。
偌大的廚房只剩嚴進出一個人。
他不好說話，不能讓他干太多，省得他會撂下大勺子不干。
“好啊好啊。”朝朝開心起來，“我喜歡嚴叔叔煮的海鮮面。”
賴心善也樂意留下吃飯，卻不敢去喊嚴進出干活。
“小婉，你是老板娘，還是你去吧。”
江婉啞然失笑，快步去了廚房。
嚴進出見她回來了，示意鍋里的濃湯。
“有這個湯底，啥都容易弄。幾碗面是吧？多大一碗？”
江婉忍不住問：“我嫂子呢？”
“她吃過了。”嚴進出答：“她吃的是粉條燉豬肉。九霄吃的是她熬的米糊。”
江婉比劃五根手指：“那就這個數。朝朝說要海鮮面——能行不？”
“魷魚和紫菜都有。”嚴進出道：“可不就是海鮮嗎？”
江婉往偏廳走，后知后覺想起陸子豪來。
“熬多一些湯，子豪可能會更晚些。”
嚴進出瞥了她一眼，點點頭。
屋外冷風嗖嗖，幾人躲在偏廳吃了熱乎乎的海鮮面，憨足過后又是加班。
朝朝不想去辦公室，跑到廚房跟嚴進出聊天。
嚴進出挑眉：“這么晚還不回去？”
“爸爸說要加班。”朝朝答：“阿姨她們也都在幫忙。”
嚴進出迅速刷碗刷鍋。
朝朝感慨：“大人們都好忙哦！叔叔，我爸爸忙，你也忙，阿姨們也都要忙。”
嚴進出扯了一下嘴角，“等你長大了，你也忙。”
朝朝嚇了一跳，慌忙罷手。
“那我不要長大了。”
嚴進出微微笑開了，道：“你沒得選擇哦。”
朝朝嘟嘴，問：“嚴叔叔，你幾歲了？”
“三十多吧。”嚴進出答。
小姑娘打破砂鍋問到底，追問：“多多少？三十多是三十幾？”
嚴進出努力想了想，答：“三十三吧，好像還沒有。三十一二。”
朝朝似乎發現了新大陸：“叔叔，你都三十多了，還沒結婚生寶寶呀？”
嚴進出冷靜答：“并不是所有人都得結婚生寶寶的。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活法，不一定要一模一樣。”
朝朝想了想，嘻嘻笑了。
“嚴叔叔，你是不是找不到心愛的姑娘？”
額！
嚴進出睨她一眼，笑罵：“人小鬼大！誰教你的？”
“我爸爸說的。”朝朝認真答：“爸爸說，他找到心愛的李阿姨，他就想結婚了。”
嚴進出翻白眼，道：“別什么都聽爸的。”
這時，大門口的方向傳來噠噠的跺腳聲。
朝朝好奇極了，跑出去張望。
很快又跑回來，認真又激動道：“嚴叔叔，有一個很漂亮很漂亮的阿姨。”
嚴進出眼皮都懶得抬，自顧自干活。
片刻后，廖姍姍探頭進來。
“嚴師傅，晚上好呀！”
嚴進出驚訝掃了一眼，立刻恢復往常的跩跩模樣。
“要干嘛？廚房只剩濃湯。”
廖姍姍嘻嘻笑了，道：“只要是你做的，什么都行。”
這時，郝秀眉和葉云川走進偏廳，后方跟著陸子豪。
陸子豪又累又餓，喊：“嚴師傅，弄點吃的來。”
嚴進出見是老板發話，道：“只有湯，要么吃海鮮面，要么吃粉條。”
“都行。”陸子豪吩咐：“再攤幾個雞蛋餅。”
嚴進出有些不高興，轉身忙去了。
廖姍姍屁顛屁顛跟上，叮囑：“嚴師傅，我不愛吃蔥，記得不要放蔥花哦。”
嚴進出當她是空氣。
廖姍姍絲毫不在意，竄到他的身旁去。
“雞蛋餅要薄一點哦！我更喜歡薄一點的，再卷點醬吃，那就更完美了。”
嚴進出自顧自忙著，速度極快和面。
廖姍姍又竄到他的另一邊，笑嘻嘻道：“我很喜歡吃面食，不過粉條我也喜歡。我呀，是個不挑食的姑娘。”
“噗嗤！”一旁的朝朝笑出聲。
廖姍姍總算注意到她，蹲下打量小家伙。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朝朝乖巧答好，隨后抿嘴偷笑。
廖姍姍直覺有些奇怪，問：“你笑什么呀？”
朝朝眨巴眼睛問：“阿姨，你是不是喜歡我嚴叔叔呀？”
嚴進出正忙碌的背影頓住，很快又恢復如常。
廖姍姍的臉微紅，故意答得模棱兩可。
“……我喜歡他做的飯菜。”
朝朝咯咯笑了，道：“你看嚴叔叔的時候，你的眼睛亮亮的。跟李阿姨看我爸爸的時候，一模一樣。”
嚴進出聽不下去了，沒好氣道：“朝朝，這兒熏得很，快去找你爸爸。”
朝朝也不惱，對他調皮吐了吐舌頭，一溜煙跑出去了。
小姑娘還不忘調侃：“嚴叔叔害羞了！害羞咯！”
嚴進出：“……”
廖姍姍憋笑，悄悄挪去了偏廳。
郝秀眉和葉云川正在埋頭排班，一邊跟陸子豪商量著。
“就咱們目前的速度，三班制趕不出來那么多……”
陸子豪道：“五個小時一班，機器休息半個小時，工人輪流干活和休息。二十四個小時輪值，不能停。時間不要太長，省得工人太疲累。”
“五個小時？”郝秀眉立刻贊許：“這樣的話，效率可能反而會高些。”
陸子豪道：“時間不要卡得太死。只要是晚上加班，一律給加班費。”
“……至于要這么趕嗎？”葉云川道：“訂單的時間只說月底，咱們犯不著把自己往死里逼呀。”
陸子豪搖頭：“你不懂。在過年前的前半個月，必須把所有貨都出去，確保批發商和零售的商戶能有充足的時間賣掉。咱們這個款式的主題跟春節有關，必須得趕。年前十來天還要出一批春裝，小年過后再考慮放假。”
“不是吧？春裝？”葉云川瞪眼：“還沒開始下雪，你都已經考慮春裝去了？”
陸子豪點頭：“想要做服裝，必須提前一個季度。咱們這一次太趕，只能趕春節這個主題。先試做一批，年后跑跑市場，如果賣得動，立刻再大批量生產，這樣可以防止積貨虧損。”
“哦哦。”葉云川又問：“怎么跑？”
陸子豪道：“這個不用擔心，我自會有法子。總之，在這半個月里，必須卯足勁加班加點，湊出一批貨來，越多越好。”
“行。”郝秀眉示意紙張：“明天一早我就給工人們安排下去。”
陸子豪看向葉云川，吩咐：“其他部門都要跟上，關鍵時刻都不許給我掉鏈子。”
“哦哦。”葉云川點頭。
陸子豪又看向廖姍姍，問：“設計組的春裝系列圖紙出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