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泓卓吃了一驚,用異樣的目光盯著魏長樂。
他腦中飛轉(zhuǎn),自客棧初見魏長樂之后的許多印象在腦中飛過。
如果說此前還只覺得魏長樂是精明干練的仆從,但此刻已經(jīng)知道其中絕不簡單。
他來桃莊許多次,對桃莊的防衛(wèi)打心里感到驚訝,一直覺得這是連耗子都進(jìn)出不得的地方。
雖然那白龍一般的瀑布乃是桃莊一景,但他卻從未想過那也正是桃莊防衛(wèi)最薄弱之處。
魏長樂竟能想到以瀑布做掩護(hù),從水潭中潛過來,無論是智慧還是膽略,當(dāng)然都是令人震驚。
眼下魏長樂竟然提及到地宮,姚泓卓更是驚駭。
他自己差點(diǎn)都忘記對魏長樂提及過此事,但對方竟然能夠如此敏銳,將自己之前隨口提及的線索牢記在心,亦可見絕對是有心之人。
“柳樂,你.....到底是什么人?”姚泓卓眉頭鎖起。
其實(shí)他對魏長樂一直沒有生疑心,一來是因?yàn)樵诳蜅V形洪L樂出手相救。二來魏長樂是自己妹子帶回來的親信,三來則是魏長樂年紀(jì)輕輕,又生著清秀純正的面龐,讓人難起疑心。
但事到如今,也由不得他生出疑竇之心。
“姚大爺,你是想繼續(xù)留在這里,還是逃離此地?”魏長樂將契書丟給姚泓卓,“如果你想留在此處,那就當(dāng)我什么都沒說。”
姚泓卓忙道:“走,我.....我當(dāng)然要走......!”
“我們可以潛入莊內(nèi),但要原路脫身可就不成。”魏長樂輕嘆道:“我可以在再次攀爬上崖,但你并非習(xí)武之人,肯定做不到的。”
姚泓卓腦中想到瀑布那邊的山壁,給人一種高聳入云的感覺。
別說自己沒有修武,就算真的練過幾年,要攀爬那么高的山壁脫身,也幾無可能。
“那怎么辦?”姚泓卓焦急道:“我若不走,鶴翁就會逼我在契書上畫押。我只擔(dān)心一旦畫押過后,他們.....他們就會要了我的命。”
“鶴翁是誰?”
“桃莊管事,也可以說是桃莊的主人。”姚泓卓低聲道:“桃莊名義上是盧氏的產(chǎn)業(yè),但.....我感覺鶴翁才是這里真正的主人。這里所有人都遵從他的吩咐,宋子賢見到他,也是畢恭畢敬,以晚輩自居......!”
魏長樂瞇起眼睛。
進(jìn)莊之前,他與鐘離馗就猜測盧氏修建這處別院,很可能并非為了盧淵明養(yǎng)老。
現(xiàn)在看來,果真如此。
“先前送你進(jìn)山,你攜帶了一塊石頭.....!”
姚泓卓身處絕境,現(xiàn)在只想著魏長樂能救自己死里逃生,也不猶豫,取出石頭遞過去,道:“他們將這東西叫星石,有了這東西,就能夠進(jìn)出桃莊。”
“十七?”魏長樂看著上面雕刻的編號。
“在桃莊不能用真名,不能顯露面孔。”姚泓卓道:“十七在桃莊就代表我。”
魏長樂微一沉吟,才問道:“那你可知道有多少人領(lǐng)取了這石頭?”
“不知道。”姚泓卓搖搖頭,但馬上道:“但絕對不下于三十人。我在宴會上,聽過有人編號是三十三,那就說明至少有三十三人可以進(jìn)出地宮.....!”
話一出口,頓顯尷尬之色。
“如此說來,桃莊果真有地宮?”
姚泓卓只能道:“桃莊下面,就是地宮,除了桃莊自己人,外來的客人憑借這塊星石,也可以進(jìn)入地宮。”
“那地宮到底是什么所在?”魏長樂詢問道。
他一說到地宮,腦中便想到山陰龍背山的懸空寺。
懸空寺建造在山中,地下也是有縱橫交錯的密道地礦。
懸空寺的秘密,在于挖掘金礦以及打造兵器。
這柳子山看起來卻不像龍背山那般蘊(yùn)藏地礦,那么修建地宮的目的又是所為何故?
姚泓卓眼角微微跳動,神情更是尷尬,低下頭,竟似乎不敢看魏長樂眼睛。
魏長樂一看這情形,便知道姚泓卓不敢開口,那地宮里顯然是有見不得人的事。
“你如果不好說,那可以帶我們?nèi)サ貙m瞧一瞧。”魏長樂低聲道。
姚泓卓駭然變色,“你們要進(jìn)地宮?”
“既然來了,總想去看一看。”魏長樂嘴角帶笑,“姚大爺是桃莊貴客,又有星石在手,進(jìn)出地宮應(yīng)該很容易。”
姚泓卓再次打量魏長樂,低聲道:“柳樂,你說實(shí)話,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你來桃莊,是不是另有圖謀?”
便在此時,忽聽得屋門發(fā)出輕微的響動,便見到一道人影從門外閃身進(jìn)來,然后迅速關(guān)上門。
燈火之下,那人身披麻衣頭戴斗笠,腳下輕快。
姚泓卓忍不住看了地上那兩個一動不動的人一眼,心想鶴翁安排兩名守衛(wèi)在門外,果然是被魏長樂解決。
進(jìn)來這人,明顯是扒了守衛(wèi)的衣衫斗笠換上。
能夠毫無動靜解決兩名守衛(wèi),由此可見,魏長樂和他的同伴著實(shí)了得。
“又有人剛剛進(jìn)莊了。”那人湊近魏長樂身邊,低聲道:“這邊不能太耽擱,以免有人突然過來。”
魏長樂點(diǎn)點(diǎn)頭,道:“我先換上衣服,兩具尸首先藏起來。”直接看向姚泓卓,問道:“這屋里可有藏匿尸首的地方?”
姚泓卓吃驚道:“你們殺了那兩個守衛(wèi)?”
“不殺還留著過年?”進(jìn)來那人盯著姚泓卓,嘿嘿笑道:“姚大爺,你好啊,咱們可終于見面了。”
姚泓卓見對方戴著面具,詫異道:“你是誰?你.....認(rèn)識我嗎?”
“本來不認(rèn)識,但現(xiàn)在認(rèn)識了。”那人笑道:“聽說你為了避開我,又是裝死,又是躲到山里,真是不容易,讓你受委屈了。”
姚泓卓一臉疑惑,道:“避開你?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到底在說什么?”
“姚大爺,忘記向你介紹。”魏長樂一邊扒守衛(wèi)的衣服,一邊解釋道:“這位便是你一直心心念念的鐘離大俠!”
“鐘離大俠?”姚泓卓先是一怔,隨即魂飛魄散,臉色煞白,“鐘離.....鐘離馗!”
他幾乎是下意識一個轉(zhuǎn)身,便要爬開。
鐘離馗卻已經(jīng)探手抓住他一只腳腕子,輕松拖回來。
姚泓卓面如死灰,坐在地上,額頭上冷汗直冒,苦著臉道:“你.....你追到這里來了?我....我服了,我他娘的真服了.....!”
“姚大爺,咱們之間只是誤會。”鐘離馗輕笑道:“我過來是想親自向你解釋,在客棧行刺你的人,不是我派出,不出意外的話,那是宋子賢和賈正清那伙人派出的刺客。”
魏長樂在旁也輕聲道:“姚大爺,雖然這中間有些復(fù)雜,但你可以相信鐘離大俠,他絕無謀害你的心思。從頭到尾,都是宋子賢那伙人設(shè)下的圈套,無論是你還是鐘離大俠,都被他們算計(jì).....!”
“那.....那你不殺我?”姚泓卓盯著鐘離馗面具下的眼睛問道:“你到這里來,不是為了殺我?”
“我和你無冤無仇,殺你做什么?”鐘離馗嘆道:“反倒是有人要置你我于死地,姚大爺,咱們才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
姚泓卓看向魏長樂,見魏長樂向自己微微點(diǎn)頭。
他雖然膽小,但卻不蠢,眉頭鎖起,腦中飛轉(zhuǎn)。
“有仇不報(bào)非君子!”鐘離馗低聲道:“姚大爺,有人想弄死咱們,你說咱們該怎么辦?”
姚泓卓想到自己這幾天的遭遇,不禁握起拳頭,咬牙切齒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們要害死咱們,咱們.....咱們就弄死他們!”
但話一出口,卻也沒什么底氣,低聲問道:“鐘離大俠,你帶了多少人過來?你.....你們大洪山的那些英雄好漢都來了嗎?”
“沒有!”鐘離馗道:“我還來不及通知山里。現(xiàn)在就我們?nèi)齻€!”
姚泓卓嘴角抽動,想尷尬笑一下卻都笑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