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安注意力集中,努力“看”著腦中呈現的畫面,和畫面中躲在帷幔后的老太婆。
因為有帷幔的遮擋,仍舊看不清楚老太婆的模樣,但老太婆身上穿的衣服卻很眼熟。
之所以以為這是個老太婆,都是基于她身上穿的衣服太老氣,很像個婆婆,就下意識的主觀認定這可能是個嬤嬤,在觀察皇后的衣食起居。
可前不久才看過那部濁朝宮斗大劇的時安,這會卻認出了,“老太婆”身上穿的衣服,就是女主作為妃子時穿的,她看劇時還吐槽一個正是花樣年紀的妃子,怎么穿得那么老氣!
且當時也覺得那身衣服在哪見過的。
現在倒是對上了!
為什么尤思雅最害怕的夢里,會出現濁朝宮斗大劇里的女主,那代表的僅僅是女主還是也包括了演員本人,孫茹?
時安越想越覺得這事透著蹊蹺古怪,她下意識地睜開眼,準備起身再好好查查露露家里,和這位影后孫茹。
可她剛一睜眼,就被身旁不知何時站著的一個黑影嚇到了,她翻身而起,后背貼著沙發背,已經做好從沙發背翻出去的準備了。
然后她發現站在沙發邊上的,是封硯卿!
她已經做了提防了,人也沒睡著,為什么他都走到身邊了,她都沒發現?
房間里還留著暖黃昏暗的燈,足夠讓時安發現,這會的封硯卿不太對頭。
眼睛雖然是睜著的,卻沒有焦距點,甚至無法從中看出神魂,他就這么悄無聲息地站在沙發邊,低著頭靜靜地“看著”時安,場面著實嚇人,原本把尤思雅夢境來回“看”了好幾遍,有些免疫恐懼的時安,差點沒被封硯卿嚇出心臟病來。
但更驚嚇的往往還在后面。
時安可沒舍得這種時候再去招惹封硯卿,她甚至沒打算管他,只想悄悄地離開這張沙發,遠離封硯卿。
只不過封硯卿站在沙發邊,她還是得翻過沙發背。
可她剛動,沙發套難免發出摩擦的聲響,就這聲響,竟好像就刺激到了封硯卿,他舉起刀,朝發出聲音的方位就扎下來——
艱難躲避開的時安:“……”
她想連環來幾句“臥槽”,為什么封硯卿身上還有刀具啊?
他都夢游了,從哪拿的刀啊?
時安罵罵咧咧地再次翻身躲開封硯卿橫劈過來的刀鋒,滾下沙發。
她爬起來立馬就往門口跑,但她這小短腿干不過人家那大長腿,沒跑幾步她就被整個撲倒在地,她手去撐地時還扭了一下,疼死她了。
這會還顧不上疼,只要想到壓在她身上的封硯卿,手中的刀隨時能把她的后背捅出篩子,她迸發出最大的力氣和速度,扭轉上身,及時地握住已經落下來的握著刀子的手,想都沒想地就把封硯卿拽進夢里。
再睜眼,她就對上封硯卿似笑非笑,沒有現實那般冷靜,透著直白偏執瘋意的眼睛。
他還語帶笑意:“我就知道,你很快就會回來!”
時安一看,竟然還在上一個夢境里!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這春之夢,居然還能連接延續的?
她想動,發現自己被綁著……對,上一個夢里,玩到最后封硯卿也沒給她松綁!
時安:“……”
啊,這春之夢,誰愛做誰做去吧,她一點都不想do了!
——
兩人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封硯卿正常起床的時間了。
對于睜眼就是兩人抱著在地毯上睡了一晚,封硯卿什么表示都沒有,甚至沒再問“我對你做了什么”,沒問“自己為什么會在這”,他跟正常起床沒什么差別,起身后進了浴室,等他出來時,外頭已經準備好了早餐。
時安:“……”
她獨自坐在地毯上,有一種被用了后,對方無情地提著褲子走人了的悲涼。
發了會呆后,她也爬起來準備去洗漱一下,她今天還得早早去片場,因為她今天有排戲了!
這不,女主出了問題,女二演得一團糟,最后原本戲份排在幾天后的她,被提前了。
不過走了兩步,她又回頭,將掉落在地上的那把刀子撿了起來。
隨后才去洗漱,出去吃早餐。
沉默地吃完早餐,又變回乖巧模樣的時安,小聲地跟封硯卿報備著她今天的行程,然后抿著嘴,眨巴著眼,等著封硯卿放人。
天亮了,又是那個知書達理、成熟穩重的封總了,他簡單擺了下手,表示放行。
只是讓時安拍完戲,沒什么事就早點回來,別再外面亂跑,碰到壞人就不好了。
時安走時心頭慌慌的,她家大哥,晚上不會還要繼續住這吧?
——
雖然復仇是時安來這個劇組的原因,可既然要來,總得對劇組、對導演和其他認真拍戲的演員負責吧。
所以時安是認真地研究過劇本,了解過拍戲,花錢在網上上過課,來之前兩天,也讓管家幫忙找個老師,速成兩天。
時間是短了些,聽著不太靠譜,但那老師也確實厲害,她還夸時安有天賦來著……當然,時安也不知道這是真夸,還是恭迎她。
反正她算是盡心了,剩下的只能在劇組里學著來了,反正她是靠關系進來的,她不怕!
有點責任心,但不多。
而今天的第一場戲,給時安安排得相對簡單,也沒有臺詞,就是男主小白被陷害被打入魔崖,在崖底下茍延殘喘只剩最后一口氣時,他想到了當年把他撿回宗門,收他為徒,教他識字教他術法,教他明辨是非,教他何為做人的師父。
他懷念師父,懷念當年,師徒倆偷抓其他峰主山里的靈雞,再一起烤來吃。
那會還沒碰到其他的伙伴,師父是他唯一的親人,但師父卻為了救惹了禍的他和伙伴,死在了那些自詡名門正道的“自己人”手里。
在氣息孱弱,腦子迷糊之際,曉白看見了他師父,緩緩地朝他走來,對著他微笑。
前面那些,都是男主來演,時安只要在最后,出現在鏡頭里,緩緩朝男主走去,露出微笑。
很簡單,順利的話,可能一下子就過了。
但時安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她做好了準備,也試著代入縹緲的角色中,想象著應該怎么個微笑法,連走路姿態都有之前的老師教過。
可她忘了,她害怕鏡頭,害怕對著她的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