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懿……
當林凡輕聲吐出這個名字時，那白發男子仿若被無形的雷霆擊中，身軀陡然一僵，緩緩地將目光投向林凡。
此時的林凡才驚覺，眼前這男子的雙眸之中，竟已尋不見絲毫焦距，空洞且迷茫，仿佛瞎了一般。
當然了。
林凡也明白，對于武者而言，尤其是眼前這般造化境級別的強者，即便雙目失明，亦能憑借靈魂之力感知世間萬象，洞悉一切。
“你……是誰？”
男子開口，那聲音仿若從干涸的古井中傳出，沙啞至極，似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扼住了他的咽喉。
“晚輩藏劍院林凡，拜見前輩。”
林凡微微躬身，心中雖對眼前之人的身份尚不能完全確定，但直覺卻告訴他，此人多半便是周靈兒的生父，周懿。
“藏劍院，周懿……”
男子喃喃低語，神色間浮現出一抹迷茫。
他微微蹙起眉頭，試圖從記憶的深處挖掘出與這兩個名字相關的點滴。
只是。
短暫的沉默過后，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痛苦，雙手緊緊地捂住腦袋，像是有無數鋼針在腦海中肆意穿梭，口中發出一聲痛苦的低吟：“頭好痛！”
聽聞此言，林凡心中已然篤定，眼前這男子，必定是昔日藏劍院的執劍人，周懿無疑。
只是，不知為何，他沒了記憶，且那靈魂波動亦是紊亂至極，像是受了不輕的傷。
“前輩，周靈兒，您可還有一絲印象？”
林凡微微欠身，輕聲問詢，他刻意提及周靈兒的名字，只盼能喚起他那迷失已久的記憶。
“周靈兒，小靈兒……”
周懿喃喃低語，神色間滿是困惑與迷茫，“我為何能如此自然地說出她的名字，可為何卻想不起她究竟是誰？
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我又是誰？”
他望著林凡，雙目雖說沒了焦距，卻又仿佛是有光芒閃爍，又透著無盡的迷茫。
說著，他猛地甩頭，似是在與腦海中痛苦抗爭，身形晃悠間，竟如鬼魅一般，消失在了原地。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林凡瞬間愣住。
周懿的速度太快了，快到林凡僅僅只能捕捉到一抹模糊的殘影，只能判斷其大致的去向，卻根本無法追趕上去。
僅僅一個呼吸的工夫，周懿的蹤跡便徹底消失。
“這周懿前輩，究竟是遭遇了怎樣的創傷，竟連神智都變得如此不清不楚。”
林凡站在原地，眉頭緊鎖，心中暗自思忖，“可他為何會出手救我呢？”
沉吟了許久，林凡依舊是滿心茫然。
無奈之下，他只得將目光從那虛無的思緒中收回，投向四周，期望能在這尋得一絲蛛絲馬跡。
此刻，這里已不再是地下世界，禁忌之劍也不見蹤跡。
唯有那劍穗，靜靜地躺在地上，似是被周懿在離去前隨意丟棄在此。
林凡微微抬手，在虛空中輕輕一握，那劍穗便如被無形的絲線牽引，陡然飛掠至他的手中。
他眉頭緊鎖，目光緊緊地盯著手中的劍穗，口中低聲呢喃道：“難道，是因為這劍穗的緣故，才引得周懿前輩出手救我？”
赤霄劍靈曾言，禁忌之劍生病了。
在林凡看來，這禁忌之劍出現如此變故，十有八九與周懿脫不了干系。
“此前那造化強者，以隕境靈紋壓制自身修為，而后進入這禁忌之地，且先我一步踏入那地下世界。
想必，他定是知曉前往地下世界的特殊法子。
可惜，那廝似乎死在了下面。”
林凡喃喃自語，目光中透露出一絲思索之色，“而今，這劍穗已無法再帶我前往那地下世界，我也唯有另尋他法了。”
說到此處，林凡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那黑冥峰的深處，那里迷霧繚繞，令人看不清內部情況。
他心中暗自思忖：“不知道，這黑冥峰的最深處，是否便是那地下世界的入口？”
此念一生，便如星火燎原般在他的心中蔓延開來。
在他看來，周懿消失的方向，極有可能便是那黑冥峰的深處。
而既然周懿能夠出現在那地下世界，便足以說明他必然有著前往那里的辦法。
林凡的目光愈發堅定，他緊緊握著手中的劍穗，猶如是握住了唯一的希望。
隨后，他身形一動，朝著黑冥峰的深處暴掠而去，期許能通過那深處之地，踏上通往禁忌之劍所在地下世界。
數個時辰過去，忽然，一道熟悉的呼喚聲在林凡的耳畔陡然響起。
“林凡學弟？”
林凡猛地抬頭望去，只見一位身著天劍院服飾的男子，靜靜地靠坐在一棵參天大樹前。
那男子身姿略顯狼狽，單手以劍刃撐地，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仿佛剛剛經歷了一場生死鏖戰。
林凡的目光落在莫常青的腹部，只見那里留有一道觸目驚心的血漬，仔細端詳，竟是一道尚未結痂的新鮮傷口，鮮血還在滲出，將周圍的衣衫都微微浸濕。
瞧得此人，林凡的神色頓時一頓，眉頭微微蹙起，眼中流露出一絲詫異，輕聲問道：“莫常青學長，你這是……”
對于眼前之人，林凡自然熟悉。
莫常青，天劍院三絕之一，實力超凡，已然具備了與造化境強者交手的恐怖實力。
只是，林凡心中不解，以莫常青這般強悍的實力，怎么會受到如此嚴重的傷勢。
除非……
他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莫非莫常青也如自己一般，遇到了那種以隕境靈紋壓制修為，而后闖入禁忌之地的造化境強者。
“有造化強者入侵禁忌之地！”
果然，莫常青的聲音打破了林凡的思緒，證實了他心中的猜測。
林凡暗自一怔，臉上瞬間涌現出驚駭的神情，不禁失聲驚呼道：“怎么可能？
這里可是禁忌之地，造化強者怎會進得來？”
莫常青見狀，卻是苦笑著緩緩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說道：“這種事，我豈會信口胡謅。
我這傷，便是拜那家伙所賜。”
林凡一個箭步便掠至莫常青跟前，手中出現一枚散發著淡淡光芒的療傷丹，遞向莫常青，同時目光中透露出一絲急切，問道：“學長此話當真？”
莫常青微微點頭，神色凝重地說道：“自然。
那人手段極為高明，利用傳聞中的隕境靈紋壓制自身修為，瞞過院首們的感知，而后順利進入了禁忌之地。”
說到此處，莫常青微微停頓了一下，眼神中掠過一抹余悸，繼而又道：“不過，所幸他能發揮出來的實力有限。
若在外面，毫無壓制的情況下，只怕我在他手中連十個回合都撐不住。
那家伙，絕非尋常的造化境強者。”
莫常青身為天劍院三絕之一，有著足夠的自信能與尋常造化境強者一較高下。
然而，在與那人交手的過程中，他卻真切地感受到了一種深深的挫敗感。
那種無力之感，仿佛是面對一座無法逾越的高山，讓他明白對方就算是在造化境中，也定然算得上是高手。
莫常青微微嘆了口氣，又繼續說道：“我知道這般突然向你開口，實在是有些唐突。
可眼下這局勢，除了你，我著實想不到還有誰有這能力去勝任此事。
公孫為了助我脫困，此刻正在與那廝周旋。
如果可以的話，還請林凡學弟前去幫忙。
那人特意來到禁忌之地，必定是有著不可告人的圖謀。”
我，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