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明顯地感覺到，眼前這小二的話語，是在引導自己記恨上那青年，而此人這般做的緣由，或許就是他口中的理由。
但。
他定然是認出了自己，方才會這般隱晦地誘導自己。
果然。
那小二面色陡然一變，眼中掠過一抹惶恐且驚慌的神色，低聲道：“小人曾于秦王舊都觀摩過大人的絕世風采。”
哦？
林凡眉頭一挑，這清河城距離秦王舊都似乎有千萬里之遙吧？
眼前這小二，竟是有能力來往于秦王舊都？
似乎瞧出了林凡的質疑，小二一邊引薦林凡前往樓上，一邊說道：“小人家里曾于秦王舊都和天元城來回倒騰靈物進行販賣，前段時間，小人正巧和家人于秦王舊都進貨，故才見證了大人的絕代風姿。”
原來如此。
林凡露出一抹釋然的神情，可轉眼又看向小二，“你家既然有這般能力，那你為何……”
“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林凡瞧出這店小二有難言之隱，本著閑著也是閑著的想法，點了點頭，道：“給我開一間上房吧。”
聞言。
那店小二眉間掠過一抹激動，連忙道：“好，我這就位大人準備上房。”
簡單的登記過后，林凡跟隨店小二來到了三樓一個較為不錯的房間之中。
剛進房門，那店小二就立即雙膝跪地，連聲道：“求大人為我辛家上下五十七口做主！”
林凡沒有應話，而是坐在了茶桌上，徐徐地為自己斟一杯冷茶，淡聲道：“憑什么？”
林凡不是圣母，也沒有救世主情節。
他明白，在這亂世之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和困境，但他也清楚，自己并非萬能，無法解決所有人的問題。
因此，他并沒有第一時間允諾對方。
店小二見林凡并未直接拒絕，眼中閃過一絲希望，急忙道：“大人，我辛家原本在秦王舊都和天元城之間經營靈物販賣，生活尚算富足。
然而，不久前，我們自秦王舊都郊外得到了一件寶物，也正是因為此寶物，才讓我辛家上下五十七口悉數被殺。”
“經過暗中調查，我勉強找到一絲線索和這清河城朱家有關。
我的未婚妻因想幫我調查真相，不慎被那朱能才看中，才入府不久，便慘遭謀害。
大人，您若能為我辛家做主，我愿將那寶物獻于大人。”
林凡輕輕放下茶杯，目光如炬地看著店小二：“你剛才可不是這么說的。
況且，你應該知道我的來歷，我不缺寶物。”
店小二渾身一顫，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說：“大人，我知劍廬聲威超然，但那寶物，我有七成確信，必會對您有用。”
哦？
說來聽聽，你為何如此篤信。
“相信以大人的見識，應該聽說過昔日南荒第一劍修——劍南天吧？”
你是說，那寶物和劍南天有關？
林凡眉頭一挑，他自然聽說過劍南天的名字，這是秦王朝崩塌之后的時代里，具有傳奇色彩的人物，曾幾何時，南荒大陸上不少人甚至將之稱之為秦王朝之后的第一劍修。
只可惜，強如這等存在，亦未能沖破桎梏，邁入造化之境，最終魂歸故里。
論實力，他不及神宗幾位造化境強者，但論劍道修為，他說第二，南荒大陸卻無人敢說第一。
當然。
如今南荒大陸第一劍修之名，已是落在了劍廬二弟子，邁入造化境的方天穹身上。
“傳聞中，劍南天共修三大劍訣，第一道為蒼穹燭天劍，第二道為流星幻滅劍，第三道則是被稱作天海一劍。
憑此三大劍訣，他縱橫天下，南荒大亂罕見敵手，唯有幾位早早邁入造化境的神宗尊者，才可將其壓制，但卻無法取其性命。”
林凡點了點頭，淡聲道：“無需給我講解，直接說重點吧。”
是。
店小二渾身一抖擻，眼眸中掠過一抹怨念，道：“我辛家所得寶物，便和劍南天的第一道劍訣【蒼穹燭天劍】有關。
據我所知，此物記載了蒼穹燭天劍的部分修煉口訣。”
殘缺劍訣？
林凡眉頭微蹙，一部殘缺劍訣，倒是有些不足為奇了。
見狀。
那店小二面色陡然一變，道：“大人，我辛家如今僅剩我一人獨活，家族生變時，家中財物便被搶掠一空。
我，我能給得起的報酬，只有這個了。”
林凡沉默片刻，然后緩緩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望著外面的街景，淡淡地說：“我考慮考慮吧。”
是！
店小二頓然面死如灰，他很清楚，這是他唯一能復仇的機會，而林凡模擬兩可的回復，卻是令他內心一凜，如墜深淵。
“大人若愿為我辛家報仇，我今生今世，愿給大人當牛做馬，在所不辭。”
行了，我說考慮一下，沒聽到嗎？
林凡擺了擺手，并未因對方的懇切而立即同意，不是他忌憚那朱家，而是對店小二的態度有些不喜。
這種感覺，就像是站在道德至高點，利用情感和道義來強迫別人幫助自己。
林凡不喜歡這種感覺，他更相信等價交換，而不是被這種莫名的情感束縛。
店小二見狀，眼中露出絕望之色，卻不敢再多加哀求，只是低頭不語，身體微微顫抖，顯得無比焦慮和無助。
看到林凡不再說話，小二只能朝著前者躬身行禮，旋即徐徐退出了房間。
至于林凡，則是依舊看著窗外來往的人群，每個人的身上，都仿佛各有心事，他不是圣人，自然管不了那么多。
這事，并沒有令林凡上心，他自戒指中取出赤霄劍和些許金屬，投喂給了赤劍。
他自赤霄宗出來之后，便在各地購買了不少金屬，用以喂養赤霄劍，只可惜，他身上財物有限，買不了太上乘的金屬，以至于赤霄劍吞了這么多金屬，也就勉強達到了地階上品的水準。
靈兵，沒有細分品階，只能依靠威能判斷強弱。
店小二沒有再來叨擾林凡，而后者，在用膳之后，就盤坐于床上，靜靜地修煉。
至于那吃了他近十枚極品靈晶的炎獄神翼虎幼獸，則是舒坦地躺在地上打盹。
是夜。
待得全城都變得寂靜時，一道破空聲陡然襲入林凡房內。
唰！
閉目的林凡遽然睜開雙眼，只見他嘴角揚起一抹玩味弧度，一把將那潛入房內的黑衣人擒下。
“白天強買不成，晚上就來當賊是吧？”
說話間。
林凡單手掐住對方的脖頸，在對方那驚恐的神情下，一步掠出，朝著酒樓外暴掠而去。
在距離酒樓不遠的一處暗巷之中，數道身影正在佇立于此，而那黑衣人來時的方向，正是此地。
原來是你啊！
當瞧見那幾道黑影中領頭之人時，林凡微微一愣，旋即啞然笑道：“倒是讓我有點意外啊。”
那領頭之人黑袍加身，全身上下被一件寬大的黑色斗篷覆蓋，只露出一雙眼睛。
其頭部被一塊黑色的頭巾緊緊包裹，連一絲頭發也無法窺見。
整個人像是融入了夜色之中，只有那雙眼睛，閃爍著狡黠與陰冷的光芒。
其身后的黑衣人皆是如此裝扮，仿佛一群夜行的幽靈，讓人不寒而栗。
雖然這人全身上下都被黑色斗篷和頭巾覆蓋，連一個最基本的身體特征或面容都未顯露，但林凡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個人。
因為那暴露在外的雙眼，其獨特的瞳色和微妙的眼周動作，讓林凡回想起了今日白天時遭遇的某個人物。
“你竟然還能認得出我？”
那領頭黑衣人的話語清冷且殺意十足，似沒料到對方竟然能一瞬洞悉自己的身份。
“姑娘瞳色不同于常人，自然就能判斷出來。
本以為今夜來的是那朱家人，沒想到，竟然是姑娘。
只是，這手法，多少有些不太地道啊。”
林凡笑了笑，眼前黑衣人，正是白天遇到的那位名為唐婉的女孩。
早前還一副溫婉動人的模樣，誰能想到到了晚上，她竟然會一身黑衣，試圖潛入自己的房間。
這種反差實在有些大，讓林凡都感到一種出乎意料的驚訝。
白天的唐婉，眉眼如畫，言語溫柔，宛如一朵清新脫俗的水蓮花。
然而，夜晚的她，卻像變了一個人，眼神銳利，動作利落，帶著一股決絕和冷酷的氣質。
“我本只想要那頭幼獸，既然你認出了我的身份，那就留你不得了！
殺！”
唐婉冷厲的話音落下，其身后數位黑衣人相繼殺出，他們似乎根本不在乎林凡手中人質的死活，一心只想取了林凡的性命。
“姑娘，殺人之前，難道不應該先衡量衡量，你的對手，到底是不是你帶來的這點人，能夠應付得了嗎？”
面對洶洶來襲的數位黑衣人，林凡臉上浮現出一抹玩味的神情，赤霄劍在手，他的氣勢頓時一變，如同從一位閑庭信步的游子瞬間化作了戰場上走回來的猛虎。
唐婉雖然已經猜測到了林凡并非一般對手，但在她一聲令下，那些黑衣人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他們身形閃動間，各施殺手，暗器、掌力、劍氣縱橫交錯，試圖將林凡淹沒在攻勢之中。
然而，林凡站立原地，不避不閃，只是輕描淡寫地揮劍一劃，赤霄劍尖泛起一道紅芒，如同秋水般綿延不絕。
那紅芒所過之處，空間似乎凝固，所有的攻擊都在這一瞬間停滯，隨后化為虛無。
“這...這怎么可能！”
唐婉目睹這一幕，美眸中露出難以置信之色。
她手下的這些黑衣人，個個都是洞天前期巔峰的高手，即便面對洞天中期高手，也有機會依靠以數量取勝。
沒想到在林凡面前，竟如此不堪一擊。
林凡輕輕一躍，身形如同大鵬般掠向他們，赤霄劍反手持握，劍身之上纏繞的赤色光芒更加耀眼。
他速度之快，幾乎讓人看不見他的劍是如何出鞘的，只感覺一道道寒光閃爍，伴隨著每一滴飛濺的血珠，預示著一個又一個生命的終結。
黑衣人中，無人是林凡的一合之敵，他們的攻勢在林凡面前猶如螻蟻般脆弱。
幾個呼吸之間，原本還有戰斗力的黑衣人紛紛倒地，只剩下唐婉一人，面對林凡時，她終于有了些猶豫和恐懼。
“若是白日里的相遇是場美麗的誤會，那么今夜的重逢，又豈不是最好的證明？
姑娘，你低估了我，也高估了你自己。”
林凡收劍立于地上，目光如炬，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嚴厲。
唐婉咬了咬唇，她知道今夜敗局已定，面對林凡這樣的強敵，再多的不甘也只能暫時壓下。
她低頭輕聲說：“今日之事，我認栽。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說完，她閉上了眼眸，渾身緊繃，仿佛是在等待死亡的降臨一般。
“既然你一心求死，那就得罪了！”
林凡的話音才剛落下，身形甚至還未有所行動，那唐婉已是率先開口，“等，等等……”
風聲拂過，唐婉在察覺對方沒有向自己動手之后，顫顫巍巍地睜開眼，看著那將赤色長劍架在離自己修長脖頸僅有半寸距離的青年，繼續道：“我想活。”
“你憑什么？”
這話，林凡曾經在那店小二面前說過，后者給了他關于蒼穹燭天劍的信息。
而如今，他倒是想看看，眼前小妞又能給出什么樣的好處。
“我的貞潔！”
聞言。
林凡眉頭一挑，驚訝地看了眼前女孩一眼，貞潔這東西，對于普通女子就已無比珍貴，而對這來歷不凡的唐婉來說，更是絕對重要。
她此言一出，無疑表明了她愿意付出極大的代價以求生存。
林凡沉默片刻，然后緩緩放下手中的赤霄劍，淡淡地說：“我對你的貞潔不感興趣。
不過，既然你想活，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唐婉顯然沒想到林凡會如此輕易地放過她，她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低聲道：“你想要什么？”
“上乘的金屬，以及朱家的一些情報。”
朱家的情報？
唐婉黛眉微蹙，驚異地看著林凡，道：“莫非，你也知道朱家得到了一件神秘古物？”
看來，這消息也并非密不透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