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之內,那把為自己鑄造的,能夠刺破黑暗的利刃“子母同心圭”,終于在幽魂木上銘刻下最后一筆玄紋。李辰安長舒一口氣,將其中一枚子圭小心收好放入袖中,另一枚母圭則被他用歸墟之力包裹,封存在儲物戒指的最深處。
他推開洞府石門,沒有絲毫停頓,徑直走向了煉器堂。
青龍衛的公開搜查,魔主儀式的加速,都逼得他必須冒險。他現在需要的,不是漫無目的地尋找,而是一條直搗黃龍的捷徑。
煉器堂依舊人聲鼎沸,但氣氛中夾雜著一種強裝鎮定的焦躁。張玄堂主正對著幾個煉器師大發雷霆,唾沫橫飛。
“一群廢物!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宗門要的東西要是耽擱了,你們誰擔待得起!”
見到李辰安走來,張玄的怒氣瞬間收斂,換上一副略帶討好的笑容。
“李大師,您出關了?子母同心圭可煉制妥當?”
李辰安點了點頭,將一枚子圭遞了過去,神態平靜地解釋。
“幸不辱命。不過此物煉制耗費心神頗巨,我需要借貴堂的一處清靜地火,溫養一下本命法寶,順便構思下一件作品。”
“應當的,應當的!”張玄大喜過望,接過子圭愛不釋手地把玩著,“大師請隨我來,后山那座最古老的‘坤字號’煉器爐,平日里沒人敢用,火力最是穩定,絕對無人打擾!”
張玄親自將李辰安引到煉器堂后山一處偏僻的石窟。
石窟中央,一座半人高的青銅古爐靜靜矗立,爐身布滿了斑駁的歲月痕跡,顯然已經有很長的年頭。
“大師您盡管用,有什么需要,隨時吩咐!”張玄殷勤地交代幾句后,便識趣地退下了。
李辰安揮手布下一道簡單的隔音禁制,卻沒有立刻開始“溫養法寶”。他的歸墟之眼,在踏入這間石窟的瞬間,就被那座古老的煉器爐吸引了。
這爐子,不對勁。
爐身外壁銘刻的聚火陣紋古樸而精妙,但內部,卻有一股微弱至極,幾不可尋的能量流動,與整個煉器堂的地火脈絡格格不入。
他繞著煉器爐走了一圈,手指輕輕敲擊著冰冷的爐壁,發出沉悶的聲響。
咚…咚…
當他敲到煉器爐的底座時,聲音陡然一變,清脆了許多。
是空的!
李辰安神念微動,歸墟之力化作無形的細絲,順著爐壁的縫隙探入。在底座下方,他觸碰到了一個堅硬的夾層。他沒有暴力破開,而是催動歸“墟·藏”陣法,模擬出青云宗地火陣法的波動,輕輕一推。
咔噠。
一聲輕微的機括彈動聲響起,煉器爐底座的一塊青銅板,竟然悄無聲息地向內凹陷,露出了一個僅容一掌探入的暗格。
暗格里沒有法寶,也沒有靈石,只有一張被折疊得整整齊齊,因為年代久遠而泛黃發脆的獸皮圖紙。
李辰安取出圖紙,小心展開。
一股混雜著塵土與墨香的古老氣息撲面而來。圖紙上用朱砂和一種特殊的黑色礦石粉末,繪制著密密麻麻的線條。
那赫然是一副青云宗山脈內部的地下通道詳圖!
李辰安的呼吸一下變快。他催動歸墟之眼,視野立刻穿透了圖紙的表層,深入到那些線條的本質。
嗡!
在歸墟之眼的洞察下,無數細微的能量流向在圖紙上浮現。大部分通道都與宗門的防御陣法緊密相連,一旦闖入,立刻就會觸發警報。
但其中一條用朱砂標記的線路,卻詭異地避開了所有已知的陣法節點,蜿蜒曲折,一路向下,其最終的指向……
正是那座被鎮魔峰掩蓋的地下暗殿!
找到了!
李辰安強行按捺住內心的激動。這簡直是天賜的良機!有了這條密道,他就能避開地面上那群瘋狂搜查的青龍衛,直插敵人心臟。
他的視線繼續在圖紙上移動,發現在那條朱砂線路的終點,還用極小的蠅頭小楷標注著幾行字。
“……以‘離’位入,避開‘震’位巡邏魔偶,經‘坎’位水牢,可達祭壇之下……”
“……魔氣自九幽而來,匯于祭壇,經‘血池’轉化,分流三百六十五支脈,供養山上‘青龍’……”
魔偶!祭壇!血池!
這些零散的信息,與他在化魔池底看到的景象,與玄陰子記憶中的碎片,以及剛剛斬殺玄月子后獲得的情報,飛速地交叉印證。
完全吻合!
這張圖紙,是真的!
可新的疑問又冒了出來。如此重要的圖紙,為何會藏在一個廢棄的煉器爐里?是前人留下的反抗火種,還是青龍衛故意布下的陷阱?
李辰安的指尖拂過圖紙上那黯淡的朱砂,歸墟之力微吐,一絲微弱到極致的神魂烙印殘留被他捕捉。
這股氣息……很古老,帶著不甘與決絕,但絕不屬于魔道。
看來,青云宗漫長的歷史中,也曾有過清醒者,試圖反抗這深入骨髓的黑暗,可惜最終失敗了,只留下這張地圖,等待著后來人。
李辰安將圖紙收入儲物戒指,心中已然定計。
他必須在今夜行動!
他撤去禁制,再次找到了張玄。
“張堂主,我構思了一件新法寶,需要一些特殊的材料。”李辰安的臉上帶著“技術狂人”特有的狂熱,“我需要‘星辰砂’、‘百煉精金’,還有‘虛空石’的粉末,越多越好!今晚子時,月華最盛之時,是動手的最佳時機,我需要出宗一趟,去后山山巔采集月華精華。”
張玄被他這股瘋魔勁頭唬得一愣一愣的,雖然材料珍貴,但一想到李辰安的技術和玄真子長老的看重,他一咬牙,全都應承下來。
“沒問題!我這就去給您申請令牌!大師您盡管去,煉器堂全力支持!”
拿到材料和通行令牌,李辰安返回自己的客卿洞府。他沒有立刻準備潛入,而是取出一部分星辰砂和百煉精金,快速布置了幾個微型陣法。
這些陣法看似是普通的警戒陣,實則核心處都連著他的一縷神念。一旦他失聯超過六個時辰,或者遭遇不測導致神念斷絕,這些陣法就會自動激活,將他事先留存在陣心的一道訊息,通過“子母同心圭”的原理,直接傳送到神兵閣鐵長老的專屬傳訊玉簡之上。
做完這一切,李辰安才輕舒一口氣。
萬事俱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