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辰安沒有回頭再看一眼那片禁制。
他攥著那枚涼沁的青龍徽章,轉身,毫不遲疑地離開了這間石室。
身影如鬼魅般穿過漆黑的通道,回到那片被他用劍刺開的暗紅色地面。
他反手一掌按在地面,精純的歸墟之力灌入,并非修復,而是從根源上抹去了這個入口存在過的所有痕跡。
暗紅色的巖石恢復了原本的沉寂,好似從未被開啟過。
李辰安做完這一切,身形一晃,徹底消失在廢墟的黑暗之中。
……
神兵閣,最頂層的靜室。
鐵長老看著被李辰安輕輕放在桌上的那枚青黑色徽章,起初并未在意。
但當他的目光掃過徽章上那猙獰古樸的盤踞青龍圖騰時,他臉上沉穩的表情,瞬間凝固。
他的手伸向徽章,卻在半空中停頓了一瞬,好像那東西是什么烙鐵。
最終,他還是吸了口氣,將徽章拈了起來。
入手的一剎那,鐵長老的臉色驟然一變,變得無比凝重。
“這股氣息……比沈浩的玉佩精純百倍,也古老百倍。”他低聲自語,抬頭看向李辰安,眼中滿是驚疑,“你從何處得來?”
“一個殘影留下的。”李辰安言簡意賅,將暗殿中發生的一切,包括那道偷襲九龍神君的殘影,一并說出。
鐵長老聽完,久久沒有言語。
他只是反復摩挲著那枚徽章,臉上的神情從凝重,變成了駭然,最后化作一抹深深的忌憚。
“辰客卿,你這次招惹的麻煩,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鐵長老的聲音干澀沙啞。
“這枚徽章,我見過它的仿品。”
“它代表著青云宗內一個最神秘,也最恐怖的存在——青龍衛。”
李辰安眼神微動,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青龍衛,是青云宗的影子,是他們藏在暗處的刀。”鐵長老的聲音壓得極低,仿佛在訴說一個禁忌,“他們不屬于任何堂口,只對一個神秘的‘圣使’負責,甚至在某些特殊情況下,他們的權力可以凌駕于宗主之上!”
“青云宗所有見不得光的臟活,所有對外的滲透與暗殺,所有內部的清洗與肅反,都由他們執行。每一個青龍衛,都是從宗門最精英的弟子中挑選出來,經過殘酷的淘汰與洗腦,是絕對的死士。”
鐵長老將徽章放下,仿佛那東西燙手。
“從這枚徽章的氣息精純度來看,沈浩,包括之前的何沖,他們最多只能算是青龍衛的外圍成員,連正式的‘衛’都算不上,只是負責辦事的走狗。”
“而你在那暗殿中看到的殘影,極有可能是青龍衛中某個真正的高層,甚至是核心人物,留在那里的一道神念投影!”
靜室內,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一個金丹后期的執法長老,只是外圍的走狗。
那青龍衛真正的核心,該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青云宗的圖謀,早已不是云梯城這點利益。”李辰安和鐵長老對視一眼,瞬間達成了共識,“這個所謂的‘血飼’計劃,牽扯到的,是青云宗真正的根基,是他們最大的秘密。”
李辰安的目光,再次落回那枚徽章上。
他緩緩開口,聲音平淡,卻帶著足以凍結神魂的寒意。
“或許,不止是青云宗的秘密。”
“鐵長老,我曾和你說過,我失去了很多記憶。”
“但在觸動那道禁制時,我看到了一些碎片。一道與那殘影一模一樣的身影,一把從我背后刺入的劍。”
轟!
鐵長老的大腦如遭雷擊,他猛地站起身,因為太過震驚,甚至帶倒了身后的椅子。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李辰安,嘴唇翕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一個上古大能的隕落!
與青云宗最核心的秘密組織,青龍衛,有關!
這個消息蘊含的信息量,太過恐怖,恐怖到讓他這位元嬰期的神兵閣分部負責人,都感到一陣頭皮發麻,手腳冰涼。
他終于明白,為什么李辰安會對青云宗有如此強烈的殺意。
那不是普通的仇怨。
那是跨越萬古時空的背叛與血仇!
鐵長老在室內來回踱步,臉上的神情變幻不定。
良久,他停下腳步,眼神無比決絕地看著李辰安。
“你必須立刻離開云梯城!”
他的語氣十分堅決。
“我原本以為,神兵閣這塊招牌,足以在云梯城護你周全。現在看來,我錯了。”
“一個金丹后期長老的死,青云宗可以忍,可以慢慢扯皮。但一個青龍衛核心人物留下的禁制被你觸動,秘密被你窺探,這絕對會引來他們最瘋狂,最不計代價的報復!”
“到了那個時候,來的就不是金丹,而是元嬰,甚至更強者!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將你,連同所有知情者,一起抹殺!云梯城分閣,保不住你!”
鐵長老走到李辰安面前,神情從未有過的嚴肅。
“我們會動用所有力量,將荒山據點‘血飼’的證據,捅到東域各大宗門那里,把水攪渾,把青云宗的注意力,牢牢地按在明面上。”
“這是我們唯一能為你做的。”
“你需要時間,也需要更廣闊的天地。去中州,去那些真正的修行圣地,盡快讓自己變得更強!”
“只有你擁有了足以與他們抗衡的力量,今天的這一切,才有揭開真相的可能!”
李辰安靜靜地聽完。
他沒有多言,只是伸出手,將桌上那枚青龍徽章,重新拿回了自己手中。
入手依舊冰涼,但那股陰冷的氣息,卻再也無法侵擾他的心神。
他對著鐵長老,微微頷首。
“多謝。”
沒有告別,沒有猶豫。
李辰安的身影,在鐵長老的注視下,化作一道青煙,消散在靜室之中。
只留下鐵長老一人,對著那空蕩蕩的房間,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天,要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