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懷胎十月，可董娜嫁給陸建國不到七個月，就生下了她。
陸瑤的臉色蒼白，失去了所有的血色，眼里積蓄著極大的震驚和痛苦，像是被抽走了生命力，整個人在風中搖曳。
她抓住下面的床單，嘴唇哆嗦著，低聲呢喃，“我，我真的不是爹的孩子。”
看她這么痛苦，李東心有不忍。
“瑤瑤，都是傳言而已，不一定是真的。”
說出這些話時，李東都說服不了自己。
郴市人說的有鼻子有眼的，董家又是這樣的大家族，如果不是真的，誰敢這么議論。
上小學時，他就聽村里人談論過。
說董娜懷身大肚嫁給陸建國，自覺虧欠他，所以連他在外面找女人都能原諒。
那時候他還不認識陸瑤。
如今陸瑤突然詢問，怕不是聽到別人議論這么簡單，肯定是她自己察覺到了什么。
陸瑤低下頭，“謝謝你。”
所有的事情都已明了，不需要她再去猜測。
李東皺著眉頭，“瑤瑤，不管你爹娘怎么樣，你都是無辜的。”
聞言，陸瑤極輕地扯了扯唇。
這件事兒里，誰又能是無辜的？
“是不是誰在你跟前說什么了，還有，你身上的血從哪里來的？”
“沒人跟我說，血也不是我的，是我爹的，剛才有人要殺我，我爹給我擋了兩刀，現在還在手術室沒出來。”
李東猛地站了起來，凳子因為他的倉促用力甩到了墻上。
“歹人抓起來了嗎，報警了嗎？”
陸瑤一臉平靜，“人已經被警察帶走了，等我爹醒來，我再去警局看。”
李東皺眉，“你又沒有仇人，怎么會有人刺殺你呢？”
陸瑤心知肚明，但是不能和李東直說。
“我也不知道。”
李東抿了抿唇，“我去單位請假，這幾天在這里陪著你。”
陸瑤搖頭，“不用，你幫我下去買點飯吧，我實在是走不開，素素吃清淡一點的，再去飯店給段明杰買點豬肝，豬血雞血都行，他給我爹抽了血，現在急需吃點補血的。”
李東，“好，我現在就去。”
李東走后沒多久，段明杰醒了，陸瑤喊來護士拔針。
輸了兩瓶水，段明杰狀態好了不少。
看到陸瑤迷茫的眼神，段明杰緩緩開口，“媳婦兒，你一直坐在這？”
陸瑤搖了搖頭，“剛才李東過來了，我跟他聊了聊。”
段明杰點頭，出于尊重沒問她聊了什么。
不到一小時，李東就帶著飯菜上來了，還多給段明杰買了一份紅棗黑米粥。
陸瑤和段明杰道了聲謝。
李東看著臉色緩和不少的段明杰，對陸瑤說道，“我在單位不忙，有任何事都能打電話找我。”
陸瑤再次道謝。
李東欲言又止，“你，不打算告訴你舅舅嗎？”
陸瑤搖頭，“我爹這邊先穩定下來再說。”
李東拿起陸素素的飯，“好，我去給素素送飯。”
陸瑤和段明杰快速吃了飯，就去手術室門口等著了。
不一會兒，陸建國被護士推了出來。
看到上半身被繃帶裹住的陸建國，陸瑤的淚水決堤而出。
她大步跑了過去，“爹。”
陸建國艱難地抬起手，陸瑤連忙握住他的。
陸建國沖她笑笑，“瑤瑤，我沒事兒。”
陸瑤的淚水撲簌撲簌往下掉，幾度哽咽地說不出話來，“爹，對不起。”
陸建國忍著身上的疼痛，抬手給她擦淚。
“我沒事兒，別哭。”
陸瑤的淚水不要錢似的往下掉，跟著護士一起將陸建國推進病房。
陸瑤已經和醫院商量過，讓陸建國和陸素素住同一間病房，方便她照顧。
護士交代了注意事項后就離開了。
陸素素見陸建國沒事兒也就放心了。
陸建國看向臉色略蒼白的段明杰，“你現在感覺怎么樣？”
段明杰：“爹，我沒事兒，多吃點飯就補過來了。”
陸建國微點了下頭。
他是真的沒想到段明杰會給他輸血，還輸了不少。
陸瑤趴在床前，眼帶關心地問道，“爹，你要是哪個地方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說。”
看著好像一下子長大了的陸瑤，陸建國欣慰不少。
“我沒事兒，醫生都說了，沒刺進重要位置，休養幾天就好了。”
陸瑤咬唇，一臉內疚，“爹，對不起......”
是她連累了他。
她逼王彩芝狗急跳墻，卻沒想到讓陸建國替她受罪。
如果不是陸建國為她擋刀，現在躺在床上的就是她。
陸建國疼得皺了下眉，但還是說道，“瑤瑤，不要這么說。”
陸瑤趴在床上低聲哭泣，隱忍的哭聲像只受傷的小獸。
陸建國抬手撫摸著她的頭發，隨后看向段明杰，“人抓起來了嗎，到底是誰要害瑤瑤？”
“人已經被警察帶走了，我和瑤瑤一直在等您出來，還沒來得及去問。”
陸建國摸了摸陸瑤的頭發，虛弱地說道，“瑤瑤，你跟段明杰一起去警察局看看，一定要查出來是誰要害你！”
他護得了她一次，不能次次都護得住她。
陸瑤不愿離開，“讓段明杰自己去就行，我在這陪你。”
陸建國搖頭，“不用陪我，這里有大夫有護士，我沒事兒，段明杰他人生地不熟，你跟他一起去，警察知道你董家外孫女的身份，也會更加積極辦事。”
陸瑤盯著陸建國的眼睛，忽然問道，“爹，你總是說我是董家外孫女，可我更是你閨女啊。”
陸建國忽然滯了下，手驟然收起，扯到了陸瑤的頭發。
陸瑤疼得嘶了一聲。
陸建國頓時慌了，心疼地看著陸瑤，“瑤瑤？”
陸瑤擺了擺手，“我沒事兒。”
“爹，我是不是說錯話了，你怎么這么激動？”
陸建國目光閃躲，不敢看陸瑤。
“爹沒激動，就是剛才傷口疼了下，沒控制住。”
說完，陸建國沖陸瑤笑了笑，“是不是被嚇傻了，都開始胡思亂想了，之所以說你是董家的外孫女，是因為董家這個身份更好用，但是，你也是我閨女啊。”
陸瑤咬著唇一言不發看著他。
陸建國沖她笑笑，“趕緊去吧，去過警察局就回你舅舅家，讓你舅舅幫忙查，一定要查清楚。”
陸瑤深深看了陸建國一眼，隨后點點頭。
段明杰說了句晚上會過來給他們送飯，就跟陸瑤一起出去了。
出了醫院，陸瑤抬頭迷茫地望著天空，眼睛又酸又脹。
娘，我到底是誰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