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問少爺的問題，其實已經跟二爺說過了……”，李和看著我，“二爺……他沒和少爺說過么？”
我點頭，“說過了……”
他趕緊問，“那您看……誰更合適？”
我看了他一會，端起茶，“李婧合適。”
他長出了一口氣，笑了，“好！我心里沒有疑惑了……”
他笑著端起茶。
我喝了口茶，放下茶碗，“不過，她斗不過李婉……”
李和的笑容一僵，“斗不過李婉？”
他放下茶，“少爺的意思，李婉會奪李婧的權？！”
“您問我您的兩個孫女誰合適接管李家，我只能說，從能力上來說，兩位小姐都合適”，我說，“但您想讓我說李婧合適，那我就只能順著您的意思說了……”
李和有些尷尬，“少爺，不是……呃……”
“那……”
“那實際上呢？”
“從能力的角度考慮，兩位小姐都沒有問題”，我說，“但從命相福運的角度來看，您縱然把李家交給李婧，這李家，最終也還是大小姐的……”
“不因為別的……”
我看著他，湊近他，壓低聲音，“因為她是李家真正的掌舵人，而您，已經老了……”
這話已經說的非常直白了，等于明白的告訴了李和，他要是敢拿下李婉，李婉必會先下手為強，那時他作為爺爺的最后的體面都不會剩下……
果然，李和聞言，陷入了沉默。
我端起茶，繼續喝茶。
沉默了一會之后，李和問我，“……她能成？”
“她是鳳凰銜刃的命格”，我放下茶碗，看著他，“這種命相的女孩子，是天生女主，看似溫婉，卻殺伐決斷，雷厲風行……她這輩子只會輸給侄子，不會輸給兄弟姐妹……”
“當然了……”
“您當然可以用李婧換掉她……”
“但我建議您，最好別這樣……”
“李婧是只鷹不假，但鷹，是斗不過鳳凰的……”
“您若非要扶她上位，她會死的很慘，且那時陷入被動的，就不是她一個人了，就連您也……”
我沒有繼續往下說。
李和深吸一口氣，點頭，“好……我明白了……”
“說的直白點，李家的江山本就是人家大小姐的”，我看著他，“您既然已經交給了她，就別再往回奪，否則趙武靈王的沙丘之變，會在李家重演……”
“趙武靈王……”，他不解，“沙丘之變？”
“趙武靈王當年胡服騎射，強大趙國，滅中山，敗林胡，拓地千里，使趙國成為了戰國后期戰力最強大的國家，與強秦不相上下”，我說，“但是到了晚年，他開始變得昏聵，因為寵信王后吳娃，于是廢長立幼，廢太子趙章，立吳娃之子趙何為太子，后又傳位給趙何，將國政交給趙王何，自己退居二線，以趙主父為稱號，專事征伐……”
“廢長立幼……”，李和看著我。
“數年之后，趙王何羽翼豐滿，逐漸擺脫了他的控制”，我繼續說，“而偏偏這時，趙武靈王又覺得對不起自己的長子公子章了，想要將趙國一分為二，將北部代地封給公子章……”
“將國家一分為二……”
李和心有所觸，嘆了口氣。
“哎……”
“您也有過這個想法吧？”，我問她。
“少爺雖然年輕，卻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他苦笑，“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也為難啊……”
我微微一笑，再次端起了茶碗。
他見我不說話，紅著老臉，小聲問我，“您……您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知道什么？”，我故意問。
“李婧……李婧她……”，他很是尷尬，“哎……”
“李婧她怎么了？”，我放下茶碗，問他。
他沉吟半晌，最終鼓起勇氣，抬起頭說出了實話。
“李婧……”
“李婧她實際上……”
“實際上是我生的……”
說完這話，他嘆了口氣，揚起手抽了自己一個嘴巴，“我真他媽的，這話怎么說的出口啊……”
我靜靜的看著他，沒有譏諷，沒有嘲笑，也并不吃驚。
因為李婧的身世，我早就看出來了。
父女之間的氣場共同，和祖孫之間的完全不同。從看到李婧的那一刻，看到他倆的氣場，我大概就已經猜到了……
“當初您爺爺跟我說，我退休之后，下一個執掌李家的，必是我的孫女……”，李和垂著頭，嘆息著說道，“我之所以選擇李婉，其實是因為……因為我只有她這一個孫女……”
“既然如此，那您為什么又改變主意？”，我問他。
“李婧的媽媽在嫁給我兒子國凱之前，曾跟過我幾年……”，他苦笑著說，“后來我老了，想給她一筆錢，和她分手，但她實在太優秀，我又舍不得，于是把她介紹給了國凱，讓她做了我的兒媳婦……”
“我知道這很違背人倫……”
“可是人啊，哪有那么多君子？我八十多了，起碼我沒看見過幾個……”
“當然了，您爺爺，您父親，他們父子都是君子……”
“所以您想用李婧換李婉，是您兒媳婦的意思？”，我看著他。
“做母親的，當然要為自己的女兒考慮”，他看看我，“李婧本不該出生，那年我大病初愈，她媽媽來伺候我，那天的場景讓我們想到了曾經，情不自禁就做了不該做的事，這才有了這個孩子……”
“我知道這孩子不是國凱的，覺得對不起兒子，所以從小就把她送去了國外，就是為了不想見到她心里有負罪感……”
“這孩子在國外長大，上學，大學畢業后想回來，我一直不同意……”
“但是她媽媽想女兒，幾次哭著求我……”
“我可能真的是老了，所以就……”
“哎……”
他苦笑著抹淚，“讓您笑話了……”
“這是您的家事，我一個外人，不該說什么”，我站起來，“該說的我都說了，我先下樓，您自己冷靜冷靜吧……”
他仰起頭，淚流滿面。
我轉身走出了書房。
下樓來到客廳。
李婉和李婧見我下來，一起起身迎過來。
“秦少爺……”
“少爺……”
李婧看看樓上，問我，“爺爺呢？”
“李老稍后下來”，我看看李婉，“我們等一會吧。”
李婉看懂了我的眼神，如釋重負，趕緊閃身，“少爺請！”
我們來到沙發前坐下。
二叔抽了口煙，看看我，轉頭看向李婧。
李婧看看我們這邊，猶豫了一下，噔噔噔，快步上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