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馮源能被提為副縣長，牛大遠的態度起了很重要的作用，特別市里派人下來了解情況時，牛大遠表示了對馮源的認可，馮源才有機會更上一步。

表面看牛大遠對馮源的認可，和縣里其他人一樣是為了田海教改的順利推進。

只有陳常山和牛大遠心里明白，其實這是一場交易，陳常山在牛亮的事上沒有擋牛大遠安排兒子的路。

牛大遠才會同意陳常山想提拔馮源的想法。

陳常山在縣府又安排了一個得力幫手。

牛大遠給自己兒子覓得一條良途。

兩人各取所需，交易很圓滿，兩人也都心知肚明。

現在牛大遠提到馮源，陳常山自然也要予以同樣回應，“馮源上任以來，在教改工作上確實很盡心盡力，沒有辜負縣里和市里對他的期待。

剛才我接到牛亮電話，牛亮已經在遠達公司任職了，還負責明遠路的改造。

從電話里，我能聽得出來牛亮說話做事比在秦州時穩重多了，這次回到縣里應該能干好。”

牛大遠笑笑，“吃一塹長一智，牛亮確實比以前穩重了。

到遠達公司也是他自己提出來的，說要先學習學習別人的經驗，鍛煉鍛煉自己。

去之前，我還叮囑他，不要打我的旗號，就憑你自己的本事去應聘，人家給你什么職務，你就干什么職務。

人家不用你，你也不要有怨言，那是你本事不到。

結果還行，聘了個副總的職務。

明遠路的改造也由他負責一部分。

這說明他在外邊幾年還是學了些東西。”

牛大遠難以掩飾對自己兒子的夸贊。

陳常山聽著，心中暗笑，牛大遠，你這話純屬表面文章，還不打你的旗號，如果不是你做了安排，就憑牛亮自己去遠達公司應聘，別說當副總，當個部門經理都難。

但明知是虛假的表面文章，陳常山也不易揭破，笑應，“遠達公司在咱們縣一直口碑不錯，牛亮進入遠達公司也是合適人才到了合適的平臺。

只要這次明遠路的改造能按時按質完工。

牛亮今后肯定還會有大的發展。”

牛大遠點點頭，“我也是這么要求他的，絕對不能再犯以前的錯誤，不管在什么崗位，首先要把工作干好，明遠路的改造既然他參與負責，就必須按照縣里要求把改造工作做到位。

這是根本原則。”

咚！

牛大遠在盒子上重重一敲。

陳常山道，“有牛縣長的嚴格要求，我相信牛亮在遠達公司的工作不會有差。

剛才牛亮還要請我吃飯，在牛亮去遠達公司的事上，我也沒白幫什么忙。

我現在手里也還有一堆工作沒處理完。

所以我和他說，心意我領了，飯就免了。

他把明遠路的改造干好就算請我了。”

牛大遠微微一頓，“他要請你吃飯的事我知道，我也和他說了，陳縣長講實際，把明遠路的事辦好就是對陳縣長最好的感謝。

常山，還是我了解你。

我都說對了吧。”

“說對了。”陳常山道。

兩人都笑了。

牛大遠輕拍下桌上的盒子，“常山，牛亮的飯你可以不吃。

但這個你得收下。”

“這？”陳常山剛要回應。

牛大遠接著道，“這是老家人給我拿來的小米，這可是純天然的。

前段時間，我身體一直不好，除了吃藥，每天都少不了這小米熬的粥，這小米是真養人啊。

你看我現在的氣色是不好多了？”

牛大遠坐直身板。

黃昏的余光映在牛大遠臉上，牛大遠雙眼有神，面色紅潤。

“牛縣長，您的面色確實比以前好多了。”陳常山道。

牛大遠指著盒子笑應，“這少不了它的功勞，你每天工作這么忙，也應該每天喝點小米粥，調養調養身體。

現在不注意，等病來了就晚了。

我這還有個方子，就照著這個方子熬粥，全家人每天都喝點粥，對身體都有好處。”

牛大遠又從兜里掏出一個方子放到陳常山面前。

陳常山拿起看看，方子是牛大遠用毛筆手寫的，字很漂亮，方子內容也寫得很齊整。

看出來，牛大遠是用了心。

“謝謝牛縣長，方子和米我收了。”

牛大遠笑應聲好，起身道，“那我就回去了，米吃完了，你告訴我，我再給你拿過來。

這米在外邊可是買不到。”

陳常山也起身道聲謝，“牛縣長，我把今天會議內容整理一下，明天上午再向您匯報。”

牛大遠一擺手，“不用匯報了，我剛才說了你做事我放心，又有馮源鼎力幫你，教改不會再有問題。

你放手干，我到時只聽捷報就行了。”

兩人又都笑了。

屋內氣氛分外融洽。

陳常山把牛大遠送到門前，牛大遠剛要開門，又停下，回身看向陳常山，“常山，你的事多就不要給自己增加太多壓力。

明遠路的改造我一直盯著呢，你安心把其他工作抓好就行。”

陳常山點點頭，心想，牛大遠這句話才是重點。

牛大遠走了。

陳常山輕輕關上門，回到桌前，打開盒子，里邊是金燦燦的小米，米粒顆顆飽滿，捧在手里聞聞，還有股淡淡清香，

絕對是上佳小米，這米在市面上也肯定買不到。

牛大遠的老家是龍泉鄉牛家村，陳常山在鄉里任職時就知道，牛家村專門有一塊地為牛大遠種各種菜蔬，用的都是農家肥，絕對純天然。

這些純天然的菜蔬，牛大遠除了自用，也會給他人分享，能得到分享資格的人，除了市里某些領導，就是縣里牛大遠的心腹。

陳常山以前沒有分享的資格，今天牛大遠卻主動把米送上門。

雖然僅僅是一盒米，米后的寓意卻不容小覷，說明他和牛大遠的關系徹底進了一個新的層次。

牛大遠這么做都是為了兒子。

手中米從陳常山手中滑落，米粒在霞光中更顯飽滿剔透。

陳常山看著滑落的米粒輕聲自語，牛大遠，你的心意我都明白了。

我也希望咱們能相安無事度過最后一年。

牛亮的事我可以讓步。

前提你要管好你兒子，他到遠達當副總，當老總都隨便，但工程質量這個底線不能破。

最后幾粒米滑入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