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陳常山沒說話,于東接著道,“雖然我認為第二種可能性更大。
但在電話里她詢問你想吃什么,還要給你做,說明她是很在意你,很在意家的。
好好解釋,事情能過去。
我和孫書記也可以幫你解釋。
你就是因為工作上處理了范錦云,被她無中生有,惡意報復。”
陳常山搖搖頭,“于局,你能查出郵件已經幫了我,剩下的事還是我自己處理吧。
如果我們的夫妻感情真的堅實,一份郵件不會影響我們的婚姻。
如果我們的感情不堅實,任何人幫著勸說都沒有用。”
于東又一愣,“常山,你不會?”
陳常山又搖搖頭,“于局,你了解我,我也是在意這個家的。
在秦州我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完成一份承諾,她幫過我,我做不到言而無信。
除此以外,自從結婚后,我和她就是普通朋友。
就是為了女兒,我也想維護好我的家。
那天,我和丁雨薇因為對待范錦云的事上發生了爭執,是我女兒下樓來叫我回家吃飯,當她牽著我的手,在我臉上親吻那一刻,我立刻就哭了。
我就是單親家庭長大的,我知道單親家庭的苦楚,我真害怕我女兒也陷入單親家庭。
她那么小,還是個幼兒園的孩子。
可我又是副縣長,教改關系全縣的發展,我不能看到教改中出現了問題,避而不見,讓范錦云這種人繼續混跡在教育體系中。
我有時候真覺得做點事,太難了。”
陳常山聲音哽咽,眼眶潮濕。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于東重重拍拍陳常山的胳膊,“常山,你說得我都理解,我也相信你說得都是心里話。
家和萬事興,一個男人想在外邊干出番事業,少不了身后有個理解他,支持他的妻子。
丁雨薇雖然不是大女人的類型,但我相信她也是通情達理的,你回去和她好好談,我相信事情能能過去。
需要我和孫書記出面,你隨時給我打電話,我保證隨叫隨到。”
陳常山點點頭。
于東站起身,“那我先回局里了,案子沒完,我還得回去盯著。”
陳常山應聲好,也起身把于東送到門前。
于東正要開門,又停下,回身看向陳常山,“常山,萬一你們的婚姻走不下去了,你會去江城嗎?”
問題來得突然,陳常山微微一愣。
于東已道,“聽我一句勸,萬一你們的婚姻走不下了,你也不要去江城找她。
你們的相識一開始就不符合這個圈子里的規則,最后硬在一起也不會得到任何祝福,只能是雙雙被圈子拋棄。
我和她接觸不多,但我知道她是個精明的女人,從一開始她就看清這一點,所以當初她才會接受李書記的安排去了江城。
我不是說她不在意感情,我認為她更在意她擁有的。
你可以為了她拋棄你在田海的所有,但我篤定她不會為了感情,拋棄她手里的擁有。
否則她當初就不會去江城,當時李書記只是建議她去,并沒有強迫她。
感情這種東西看起來很美好,其實剝開,里邊全是現實,特別是這個圈子里的感情。
你兌現了承諾,這就足夠對得起她了。
沒有必要再給自己堵心。”
于東又重重拍拍陳常山的胳膊,陳常山聽得出,于東全是肺腑之言。
彼此沉默片刻,于東接著道,“萬一你去江城,應該找的也是柳眉。
這既符合圈里的規則,能得到祝福,對你的孩子也好,柳眉看起來大大咧咧,很傲氣,其實內心沒那么多功利,在江城,秦州這些二代圈里,大家對柳眉的評價都不錯。
那些二代看人的眼光是很挑的,能得到一個廣泛的好口碑,很難得。
一個功利心強的女人做后母,和一個功利心不強的女人做后母,哪個對孩子的成長更有利?你自己想吧。
自古勸和不勸離,本來這個時候我不該說這些話,但是作為過命的朋友,我真怕你一時感情用事,做個錯誤的選擇。
剛才的話就當我提前給你打個預防針,你還是回去和雨薇好好談,能把婚姻繼續走下去是最好。
你和丁雨薇還是有感情的。”
于東笑笑。
陳常山也笑笑。
于東走了,走廊里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陳常山回到桌前,緩緩坐下,看著桌上的紙,輕聲自語,于東,你這警察真是沒白干,分析人就像分析案情一樣,頭頭是道。
我現在沒時間考慮你的那些分析,我得先把家里事處理掉,哪個后媽也不可能像親媽一樣在意孩子。
陳常山調整一下思緒,拿起包,準備離開辦公室,目光一掃,看到桌上的兩張紙,想想,把紙折起放進包里。
陳常山出了縣府,取車一路急行,很快到了自家小區外,給丁雨薇發了一個信息。
很快,丁雨薇就回復了,陳常山又發了一個,得到丁雨薇肯定的回復。
陳常山把手機放下,靜靜等著丁雨薇。
二十多分鐘后,化著淡妝的丁雨薇從小區出來,上了陳常山的車,“干嘛非得去外邊吃,我都把飯做好了。”
陳常山笑應,“今天高興,就想和你在外邊單獨吃頓飯。”
丁雨薇也笑了,“什么高興的事?”
陳常山還未回答,丁雨薇已道,“我知道了,范錦云和王文清這些破壞教改的人都落馬了。
你的努力終于見到了成效,下面教改的工作就可以一馬平川落實了,所以你高興,要請我吃飯。”
陳常山笑應,對。
丁雨薇也笑道,“我也高興,不過還是我請你吧。”
“你請我,為什么?”陳常山問。
丁雨薇看著陳常山,“那天在范錦云的事上,我和你發生爭執,差點影響了你的工作。
事后想想,我當時真不應該那樣說,幸虧你沒聽我的,否則你的努力就白費了,田海的教改也會繼續存在污濁。
我看問題真是看得太淺了,范錦云抽了一支煙就把我嚇住了,其實她根本不可怕,就是色厲內荏。現在她人都進去了,我也沒看到她的報復在哪。
我當時真是杞人憂天。”
丁雨薇攤開雙手做了個夸張的輕松動作。
陳常山卻心里明白,丁雨薇說的不是實話,她的動作也是掩飾。
平靜的表面下實際暗潮洶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