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元茂喝口茶,接著道,“夏書記和你的想法是一樣的,牛縣長畢竟在田海干了一輩子,再有一年多就離任了,而且他開始對改變田海教育面貌完全是支持的,后來發(fā)生了他兒子的事,他才違背了初衷。
牛縣長后來的做法雖然很讓人氣憤,但他畢竟是即將離任的老同志,我們還是要照顧他的顏面。
當(dāng)然這也不僅是照顧他個人,還有田海整個領(lǐng)導(dǎo)班子的形象。
傳出去不僅是他個人之恥,也是田海整個領(lǐng)導(dǎo)班子之恥。
薛明最終同意回來,牛縣長親赴秦州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事情既然圓滿解決了,整個事就往好的方面看,相信經(jīng)過這次的事,牛縣長對今后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也會心里有數(shù)。
一年多很快就會過去。
夏書記是怕你有想法,所以剛才我才先問你,面對問題,你能積極處理,事后,你還能跳出個人,從全局考慮問題,很好!”
噹噹!
孫元茂輕敲了兩下桌子。
陳常山笑笑,心想,其實自己想的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在牛大遠(yuǎn)的事上,自己和夏元安保持了一致。
夏元安也是最后一屆,雖然他對牛大遠(yuǎn)的做法不滿,但對牛大遠(yuǎn)還是有憐惜之意。
最關(guān)鍵,牛大遠(yuǎn)上邊也有楊市長的支持,夏元安也不想在最后一屆任期,弄得上下不快。
反正牛大遠(yuǎn)離任只有一年多,睜只眼閉只眼一年多就過去了。
兩人又聊些下午歡迎儀式的事。
桌上的電話響了,孫元茂接起電話,“夏書記,常山已經(jīng)向我匯報完了。
好,我馬上過去。
用不用常山和我一起過去?
我知道了。”
電話掛掉。
孫元茂重新看向陳常山,“常山,我去向夏書記匯報秦州的情況,你就不用過去了。
你再辛苦一下,回去把歡迎儀式的各項工作安排好。
三點,我和夏書記必到。”
陳常山應(yīng)聲好,剛起身,孫元茂道,“常山,你剛才說這次能把薛明請回來,張秋燕在其中也幫了忙。
她去秦州是?”
孫元茂故意頓頓。
陳常山立刻接過話,“她是帶著市局的人到秦州談玉龍區(qū)的項目,正好我們在秦州碰到了。
項目乙方負(fù)責(zé)人高東海和張局關(guān)系不錯,又和薛明兒子是朋友。
張局就從中牽線,幫了些忙。
我剛才向您匯報的時候,這些情況都說了。”
孫元茂拍拍額頭,呵呵笑道,“年紀(jì)大了,不服老不行,聽東就忘了西。
剛才我腦袋里都是牛縣長的事,張秋燕的事,我沒聽明白,現(xiàn)在聽明白了。
你們在秦州就是巧遇,張秋燕也純屬是幫忙,對吧?”
孫元茂看著陳常山,厚厚鏡片下隱藏的目光像刀子一樣犀利。
陳常山?jīng)]有回避孫元茂的目光,“對。”
孫元茂笑了,“那就好,常山,這次從秦州回來有沒有給丫丫帶禮物?
這次丫丫在市里獲獎,也為你陳常山爭了臉,連夏書記都說陳常山夫妻育女有方,上幼兒園就能在市里獲獎。
這不是丫丫給你爭了臉嗎。
你可不能空著手回家。”
陳常山也笑道,“帶了,不僅給丫丫帶了,我給我雨薇和岳母也都帶了。
其實丫丫能獲獎不是我的功勞,是雨薇和我岳母的教育的好。
我每天忙工作,陪孩子的時間很少,教育孩子更談不上。”
陳常山說的是實話。
孫元茂滿意點點頭,到了陳常山近前,輕輕拍拍陳常山的胳膊,“常山,我相信你說的是心里話,我也很欣慰你能說出這番話。
家和萬事興,上次在一中宣傳的事上,雨薇是出現(xiàn)些差錯,但這只是工作一個失誤,丫丫的獲獎完全證明她是一個好妻子好母親。
這么優(yōu)秀的孩子好好培養(yǎng),今后肯定會更優(yōu)秀,但前提孩子必須要有個和睦的家庭。作為父母,一定要對孩子負(fù)責(zé),做任何事之前,都要先想想孩子。
另外這次你去秦州,把事情圓滿解決了,夏書記也對你更加認(rèn)可。
等牛縣長離任了,在新縣長的任用上,市里肯定要征詢夏書記的意見,夏書記也是個很注重家庭的人。
常山,我是心疼雨薇,但我也從心底里希望你越走越好,千萬不要因為家庭的事影響了自己的發(fā)展。”
孫元茂語重心長,言之肺腑。
陳常山點點頭,“孫書記,我知道了,最后我還要再說一遍,我和張局就是巧遇,她從中幫忙是因為她也是田海人,她也希望田海更好。
僅此而已。”
孫元茂笑應(yīng)聲好,“常山,你去忙吧,我也該去見夏書記了。”
陳常山走了。
孫元茂在原地頓頓,輕聲自語,希望是巧遇,真是剪不斷理還亂,都已經(jīng)被分割兩地了,居然還能在秦州巧遇。
這事真是有點蹊蹺。
不行,明天自己的找于東問問。
孫元茂扶扶眼鏡,也出了辦公室,去向夏元安匯報。
陳常山出了縣委大樓,走到最后一層臺階上,下意識停下腳步,回身看向身后的大樓。
大樓威嚴(yán)肅穆,臺階層層向上,陽光灑在臺階上,又形成一道向上的光暈。
陳常山不禁想起當(dāng)初他被提為招商局綜合辦副主任的情景,那是他邁上的第一個臺階,激動,興奮,充滿了憧憬。
隨后他不斷向上,臺階越邁越高,激動和興奮卻越來越少,因為他深刻體驗到了,有得就有失,邁得越高背負(fù)的也越多,失去的東西同樣越多。
有些東西甚至永遠(yuǎn)無法再找回。
比如情感。
他和張秋燕再也不能像在招商局時,恣意在一起。
只能是巧遇。
巧遇完了還要面對各種質(zhì)疑。
他幫張秋燕拿回了自由,但這份自由,他又不能和張秋燕共享。
樹大招風(fēng),盯著他的不僅是他的對手,還有他的朋友。
陳常山搖搖頭。
手機響了,是王文清的電話,王文清已經(jīng)在一中。
陳常山道,“我知道了,我馬上到。”
掛斷電話,陳常山深吸口氣,無論他心里有多少無奈,他站到了臺階上,就應(yīng)該擔(dān)起該有的責(zé)任。
陳常山又看眼縣委大樓,轉(zhuǎn)身快步走向自己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