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遠看眼王文清。
王文清忙道,“我說錯了,孫元茂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觸及違紀被查處。”
牛大遠輕嗯聲,“是啊,孫元茂太精明了,當初他給陳常山保媒也是因為他的精明。
他看好李正海器重陳常山,陳常山以后肯定會有發展,他才降下身段為陳常山保媒,陳常山發展好了,對他也有好處。
誰也不可能永遠在位置上,要想人走茶不涼,就得給自己培養一個后繼者。
陳常山就是孫元茂認可的后繼者,等孫元茂離任了,陳常山已經在田海根深葉茂。
孫元茂就不會人走茶涼,他在田海想辦點事還能游刃有余。”
牛大遠一口氣道出玄機,也說出了自己心中隱痛,他當初培養提攜鄭好就是為了培養后繼者,讓自己離任后,不至于人走茶涼。
但事與愿違,鄭好被陳常山和孫元茂聯手拔除。
牛大遠失去了繼任者,心也就死了,只能躺平。
想到此,牛大遠就心如刀絞。
王文清也聽出了牛大遠的心思,立刻應和,“牛縣長,您說得有道理,孫元茂當初為陳常山保媒,后來又一直幫陳常山,就是這個目的。
如果鄭縣長現在還在就好了,他肯定不會讓陳常山這么恣意妄為。”
王文清是故意哪壺不開提哪壺。
果然,牛大遠的心又被刺痛,恨恨道,“他孫元茂想培養繼任者,我不反對,這是人之常情。
可他不能在我縣府培養。
他孫元茂再精明,也不能把精明用到這!”
啪!
牛大遠重重一拍桌。
嘩啦!
筆筒被拍倒。
筒中筆散落。
“牛縣長,您別生氣,氣大傷身,對身體不好。”王文清忙起身將桌上的筆放進筆筒。
王文清卻暗自高興,從他到縣府以來,牛大遠是第一次如此生氣,以前牛大遠始終保持坐山觀虎斗的狀態,既想看自己和陳常山斗,又不明確表態支持哪一方。
就是只拱火不下水。
現在牛大遠終于下水了。
看來每個人都有軟肋,只要戳對了他的軟肋,就能把他拉下水。
自己今天就是戳對了軟肋。
王文清邊想邊把筆筒小心翼翼放好,“牛縣長,孫元茂這種越界培養繼任者的做法確實不對。
陳常山跨過縣府和您,從縣委找援助找靠山,這更是讓人感覺氣憤。
我認為要想改變這種現狀,就必須把陳常山和孫元茂的關系砍斷。”
“砍斷?”牛大遠立刻看向王文清。
王文清點點頭。
牛大遠也應聲是,“那你認為怎么砍斷?”
王文清欲言又止。
“說。”牛大遠道。
王文清輕咳聲,“我認為還是從陳常山的家事上入手,陳常山和丁雨薇的婚姻是孫元茂保的媒。
整個宣傳部都知道孫元茂也很看重丁雨薇,對丁雨薇就像對自家孩子一樣。
陳常山和丁雨薇的婚姻如果出了問題,陳常山和孫元茂的關系肯定也會出問題。
家事往往會影響到政事。”
王文清一臉陰惻惻。
辦公室內靜了一會兒。
牛大遠點點頭,“文清,你文化局長以前沒白當,一定看了不少古書,最后一句說得好,家事確實會影響政事。
那具體怎么做,你想好了嗎?”
“我。”王文清剛要回應,牛大遠一擺手,“不用現在回答我,沒想好可以再想想,不著急。
需要我幫你解決的,你可以隨時來找我。
距我離任還有兩年,兩年時間看似不長,但培養一個人足夠了,只要縣府這邊有了變動,你就可以更上一步,甚至兩步。
做事一定要往遠看,我是信任你的,也相信你有再往前的能力。”
牛大遠笑著拍拍王文清的胳膊。
王文清的心立刻活了,在文化局的時候,他以為能當上副縣長對自己就是奢望,結果奢望成了現實。
進了縣府,他一度心滿意足,認為自己能保住現在的位置就是最大的成功,根本沒敢想能再上一步,甚至兩步。
現在牛大遠突然表態,立刻勾起了向上的欲望,是啊,自己能從局里進到縣里,為什么就不能再上一步,甚至兩步?
大家都是人,你陳常山能當常務副縣長,牛大遠能當縣長。
只要機會合適,我王文清就也能。
牛大遠的表態已表明把他當作繼任者培養,那自己就必須抓住機會。
王文清瞬間欲望爆棚,現在可以說晚上的計劃了,“謝謝牛縣長信任,陳常山的家事我已經安排人辦了,現在已經有了一個計劃,我現在向您詳細匯報。”
牛大遠卻再次打斷王文清的話,“你是主管一方的副縣長,我相信你的能力,具體計劃不用和我說,你自己掂量辦就行。牽頭人的事你也不用擔心,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有我給你做主,你就不會犯難。
明天會上,你就把事應下來。
然后,校園食品安全這塊,你該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要馬虎不要大意。
這是明面上的事,大家都盯著,一有閃失,就容易被人抓住把柄,讓陳常山有機可乘。
所以明面上的事你一定要做好。”
牛大遠是經驗之談。
王文清點點頭,“牛縣長,您放心,明面上的事,我肯定做好。”
牛大遠嗯聲,“所有事中最難做的就是人才引進這塊,看起來是明面,實際都是暗面。
薛明當初負氣離開,不僅造成了田海整體教育質量的下滑,還給田海教育系統帶來了極重的負面影響。
從那次事后,外界都說田海的教風不正,即使薛明那樣的能人在田海都無法善終,何況其他人。
田海整體教育質量又確實在逐年下滑。
所以想僅憑一紙公告就把人吸引過來。難!很難!”
牛大遠連連擺擺手。
王文清想想,“您的意思只要徹底消除當年的負面影響,才能有人愿意來。”
牛大遠應聲是。
王文清又想想,“要想徹底消除負面影響,那就只有一個辦法,解鈴還須系鈴人,把薛明再請回來。”
牛大遠又應聲是。
“文清,如果讓你牽頭去請薛明,你有把握把他請回來嗎?”
王文清被問住了,他沒有把握,這也是他為什么不愿意牽頭的原因之一。
牛大遠見狀,笑問,“沒把握對吧?”
王文清點點頭,“牽頭人我肯定推不掉了,您說這事我該怎么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