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清回到自己辦公室，把手里的報告種種往桌上一放，依舊意難平，拿起電話剛要給教育局打電話，咔噠，又把話筒重重放下，拿起手機撥給范錦云，“你現在來我辦公室，那份報告出了點問題，對，就是人才引進那一塊。
我還沒讓局里修改，你先來一趟。”
電話掛掉，王文清呼呼運氣。
很快，范錦云就到縣府，坐到了王文清對面。
“王縣長，人才引進那塊到底出什么問題了？”
王文清把情況講了一遍，“我讓局里在擬寫報告時，把人才引進的條件卡死，就是想從制度上卡死薛明再回一中。
只要這份報告在常委會上通過，陳常山再提把薛明請回來，我就可以用這份報告否定他。
結果陳常山看出了端倪，直接在人才引進的條件上挑我的刺。
這我能想到。
可我沒想到牛縣長居然屁股坐到了陳常山一邊，同意他的挑刺。
這份報告就不得不改了，想從制度上卡死薛明回一中的希望就沒有了。
反而給陳常山提供了便利。
這個牛縣長，我是真想不明白，陳常山把他的人一個個拿下，他怎么還會給陳常山站隊。
真是老糊涂了。
他難道不明白，只要這次他當面支持了我，以后我肯定會時時支持他，我絕不會像陳常山處處與他作對！”
王文清滿臉的憤憤和不解。
范錦云默默看著他，等王文清說完，范錦云起身給他續上茶，“王縣長，您別著急，先喝口茶。”
王文清看眼范錦云。
范錦云笑笑，“我覺得牛縣長不是站隊陳縣長，更不是聯合陳常山打壓您。”
“是嗎？”王文清臉色稍緩。
范錦云點點頭。
王文清示意范錦云坐。
范錦云坐下。
王文清喝口茶，“說說你的想法。”
范錦云笑聲好，“按您剛才說的，對您的意見，牛縣長也不是全盤否定，是結合您和陳常山兩人的意見，才做主了最終決定。
這說明牛縣長是不想當面站隊任何一方，采取了平衡術。”
王文清冷哼聲，“這我想到了，平衡術就是耍滑頭，兩邊都不得罪。
他還不如全盤我的意見，這樣否一半留一半，我干脆無話可說了。
最后得利的還是陳常山，正好隨他心愿。
如果按照修改后的條件，把薛明請回來，你一個受到威脅的就是你這個校長。
范校長，我已經盡力了，如果最后你的職務受到影響，你找你霞姐，還是柳區長過來問我，我也是沒有辦法。”
王文清一臉無奈。
他的無奈也是真實的。
范錦云看著悵然的王文清道，“王縣長，我知道您盡力了，我前兩天去市里，見到霞姐和柳區長，也說您一直是盡力幫我。
通過這次報告的事，也證明確實如此。
您放心，霞姐由副轉正的事不會有任何影響，在市里吃飯的時候，柳區長當著我的面給馬局打的電話。
一會兒回了學校，我再和柳區長確定一下，干脆，我現在就給柳區長打電話，告訴他，您為我的事真是盡力了，霞姐的事，他一定要盡力辦。”
范錦云掏出手機就要打電話。
王文清攔住她，稱呼也做了改變，“錦云，你有這番話就夠了，我相信在你霞姐的事上，你不會含糊的。
家里安定，我也就能靜下心來幫你。
可是一個縣長，一個常務副縣長同時做出了修改報告的決定，這報告不改不行。
我現在是孤掌難鳴。
想幫你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王文清長嘆一聲。
范錦云道，“王縣長，您有點太悲觀了，您不是孤掌難鳴。”
“不是？”王文清看向范錦云。
范錦云也看著他，“牛縣長今天沒有公開站隊，但也沒有全盤否定您，這就說明牛縣長最起碼有一半是站在您這一邊。
或者說他剛才說的并不完全是他的真實想法。
他搞平衡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他還沒說出來。”
范錦云的話清晰傳入王文清耳中。
王文清臉上的悵然消失，拿起茶杯又放下，從抽屜里取出煙，點上，邊抽邊品味范錦云的話。
范錦云見狀接著道，“我這次去市里，柳區長也親口和我說了，牛縣長和陳常山就是兩股道上的車，牛縣長的屁股絕不可能坐到陳常山一邊，柳區長和牛縣長相識多年，柳區長很了解牛縣長，他的話肯定沒錯。
牛縣長今天這么做肯定另有想法。”
渺渺煙霧從范錦云保養精致的臉前飄過，范錦云沒有把煙霧驅散，反而抽抽鼻子，似乎很陶醉飄來的煙味。
王文清點點頭，“那牛縣長到底什么意思？”
“那就只能您去問牛縣長了。”范錦云道。
王文清輕嗯聲，看著飄蕩的煙霧若有所思，范錦云靜等。
煙被王文清重重按滅，王文清站起身，“你在這等著，我現在就去見牛縣長。”
范錦云也立刻起身，“好。”
王文清拿起報告匆匆出了辦公室，敲開牛大遠辦公室門，牛大遠依舊在伏案讀書，看到王文清進來，牛大遠只是微微抬抬頭，“什么事？”
王文清頓頓，“還是關于人才引進的事。”
牛大遠沒抬頭，依舊看著書道，“剛才不是已經討論過了嗎，按照討論的決定修改就行。”
王文清沒回應。
牛大遠才抬頭看向他，“王縣長還有異議？”
王文清輕咳聲，“我是來問問牛縣長對決定還有沒有補充意見？”
“補充意見？”牛大遠微微一頓，反問，“王縣長想要什么補充意見？”
王文清也一愣，立刻又笑了，腰稍稍彎下，恭敬道，“我是來聽取牛縣長的指示，牛縣長提出的補充意見，就是我的補充意見。”
牛大遠哈哈笑了，王文清卑躬屈膝的樣子讓他很滿意，陳常山即使再表示對他的恭敬，也不會這樣卑躬屈膝站在他面前。
這就是陳常山和王文清的差別。
這也是牛大遠屁股不可能完全站到陳常山一邊的原因。
在王文清面前，牛大遠才能真正感受到權力就是一切的爽感。
心滿意足的牛大遠示意王文清坐。
王文清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卑躬屈膝起了作用，牛大遠要說內心真實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