媶按滅煙,陳常山開始處理手里的其它工作,不知不覺,快到了下班時間,陳常山給家里打了一個電話,電話是胡玉梅接的。
陳常山告訴胡玉梅,晚上他回家吃飯。
胡玉梅問陳常山晚上想吃什么?
陳常山道,“胡姐,你問問雨薇,她想吃什么,你按照她說的做就行。”
“剛才丁部長打來電話,說她晚上要加班,不回家吃飯了。
大姐也打來電話,說接上丫丫后帶丫丫去吃漢堡,丫丫早晨就想吃漢堡。”肖玉梅道。
“又加班?”陳常山微微一愣,“那我吃碗面就行,還是昨天的面吧。”
“光吃面太簡單了,陳縣長,我給你做點別的吧。”胡玉梅回應。
“不用了,就吃面吧,吃面挺好。”陳常山道。
電話掛了。
陳常山輕輕把話筒放下,不禁自語,一中宣傳的事已經暫停,丁雨薇還加什么班?
陳常山伸手想把話筒重新拿起來,又停下,算了,還是回家說吧。
說完,陳常山又開始重新工作,想到回家又是一個人,陳常山沒了回家的興致,一直把手里工作全處理完,才抬起頭。
窗外已是夜色闌珊。
縣府大樓也只剩下了零星燈火。
陳常山伸個懶腰,該走了。
外邊響起敲門聲。
陳常山說聲請進。
萬玉明推門進來。
陳常山一愣,“你還沒走?”
萬玉明笑著到了桌前,“我看陳縣長還沒走,我就多待會兒,怕萬一有事。”
陳常山也笑笑。
經過保姆的事,他和萬玉明的關系似乎更近了一步,陳常山的大度讓萬玉明更忠心于陳常山。
“陳縣長需要吃點什么嗎?我那有熟食。”
“不用了,我一會兒回家吃。”陳常山示意萬玉明坐。
萬玉明在陳常山對面坐下,給陳常山點支煙,自己也點上道,“肯定是丁部長已經把飯做好了,等著陳縣長回去呢。”
陳常山沒說話,只是默默抽口煙。
萬玉明立刻意識到自己的話有問題,正要往回圓,陳常山道,“雨薇加班不在家,丫丫也和我岳母出去吃漢堡了,回去就我一個人,讓胡姐給我做碗面就行。”
一縷煙霧飄過,陳常山眼中流露出難掩的落寞。
萬玉明不禁心中一痛,他和陳常山認識這么久,很少看到陳常山眼中會流露出落寞,即使工作壓力再大,陳常山的神色也是淡定從容。
現在的陳常山眼中也不應該有落寞。
他是江城最年輕的常務副縣長,春風得意,前途無量,家里也幸福美滿,妻子不僅漂亮賢惠,也同樣事業有成。
他們的家庭組合可以說已超越了田海百分之九十九的家庭。
是人人羨慕的對象。
可是陳常山眼中卻流露出落寞。
外人讀不懂,萬玉明能讀懂陳常山的落寞,“陳縣長,丁部長工作還像以前那么忙?”
陳常山應聲是,“玉明,我記得我認識你的時候,你愛人就在圖書館工作,現在還在那嗎?”
萬玉明點點頭,“她還是老樣子,每天守著一堆書,一杯茶熬點,我和她開玩笑,她的職場歸宿就是陪著那些書一起發黃。”
說完,萬玉明自己先笑了。
陳常山也笑道,“那你沒想過給她換個工作,她也是正規畢業的大學生。”
萬玉明道,“我問過她,她不愿意換,她就喜歡過那種守著書的平靜日子。
有一年,館里要提她到辦公室當副主任,她都不愿意干,她說她不喜歡應酬。
當時我還挺生氣,和她吵了一架,說她不懂得珍惜機會。
后來我也想通了,我的工作本來就忙,如果她也忙起來,那家里事誰管?
夫妻間有一個人忙就行了,另一個有份穩定又喜歡的工作即可,事業上不必太強求,畢竟還有個家需要照顧。
兩人忙來忙去不就是為了讓家變得更好嗎,如果家最后變得一團糟,那忙來忙去還有什么意義。”
萬玉明說嗨了,一時忘了把控自己的嘴。
見陳常山始終沒接話,萬玉明意識到自己說過頭了,忙往回圓,“陳縣長,我說的只是我家的情況,你和丁部長不在我說的范圍內,丁部長的能力能做到內外兼顧。
我愛人比不了丁部長,我愛人本身沒有上進心,給她一個職務她也干不好,只適合平庸到老。”
“玉明,不用解釋了。”陳常山打斷他的話,“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誰也做不到內外兼顧,真能做到,我家就不用雇保姆了。”
萬玉明一愣,“陳縣長不會是后悔當初支持丁部長當宣傳部副部長吧?”
陳常山搖搖頭,“后悔談不上,只是現在這種情況,讓我有些沒想到。
我也得學會調整自己的心理。
好了,不說了,回家吧。”
陳常山按滅煙,站起身。
萬玉明也立刻起身,默默看著陳常山低頭收拾東西,腦海里瞬間想起一句話,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不親眼看到,不親耳聽到,沒有人會想到已經是人生贏家的陳常山,心里會藏著一份落寞。
別人下班都興高采烈回家團聚,陳常山卻獨坐在辦公室不愿回家,因為家里沒人等他吃飯,回去也是獨自吃碗面。
沒有一個人的生活是十全十美,你有所得就必會有所失。
萬玉明思付間,陳常山已經收拾好東西,“走吧。”
萬玉明沒動。
陳常山問,“還有事?”
萬玉明道,“一中的宣傳是由丁部長負責,陳縣長給叫停了。丁部長會不會有意見?
陳縣長如果回去不好說,我陪陳縣長回去,幫陳縣長向丁部長解釋。”
萬玉明認為陳常山現在才決定回家,肯定也有這個原因,他想幫陳常山分擔。
陳常山道,“宣傳的事,孫書記已經和雨薇談了,雨薇不會有意見。
玉明,謝謝你。”
陳常山拍拍萬玉明的胳膊,走向屋門。
萬玉明看著陳常山的背影,不禁又心中暗嘆,一個男人想做出一番事業,其實真不容易,他面對的不僅是工作上的挑戰,還有家里的林林總總。
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真正的人生贏家,贏得越多,需要扛在肩上的責任也就越多。
萬玉明深吸口氣,快步跟上陳常山。